從古代封建社會伊始,女性的社會地位便相對較為低下,由於當時男耕女織的生產狀況,男主外女主內的家庭分工框架便逐漸被人們奉為傳統祖制,在此背景下,在外務農的男性被視作家庭主要勞動生產力。
而在內打理家務的女子雖做著繁雜辛苦的工作,但由於不直接對家庭收入做出貢獻,仍然被視作男子的附庸。
這一現象在新中國成立前後在對廣大婦女同胞的解放工作中才慢慢得以解決。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以及受教育程度的提升,發展到現今社會,女性早已是社會生產中不可或缺的主人公之一。
雖然大環境如此,但在國內少數落後地區,仍然存在著女性地位低下甚至人身權利無法得到保障的現象。
曠日持久的女性解放
在封建男權主義社會時期,歷朝歷代的男性統治階級為了維護自身的統治權益,往往都是嚴於律人,寬以待己;在兩性問題上他們制定了對男性十分寬容的一妻多妾制度,但於女性則是無盡剝削與壓迫的『從一而終』的貞潔操守。
所以在傳統歷史文化的的傳承下,對於含蓄保守的國人來說,尤其是女性往往都是還未談『性』便已色變;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從社會到個人,從心理到生理,一直以來男子都掌握著絕對的生育決定權。
在新中國前後的革命工作中,處於全民抗戰的大環境下需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廣大婦女同志不再是屈居男子後宅之中止步於閨閣之事,而是不愛紅裝愛武裝,發揮了女性特有的戰鬥力。
自此,廣大女性徹底沖破封建枷鎖對女子的桎梏,在轟轟烈烈的婦女解放運動後,女性享有與男性一樣的社會地位,男女平等體現在工作學習與擇偶等方方面面,直至今日,女性擁有著與男性同等的話語權。
但再廣袤的光明之下也難免暗藏陰霾,在中國少數不發達的貧困地區,不僅經濟落後,而且思想上也止步於老舊的封建殘餘,在這些地區,女性的的人身權利無法保障,尤其是生育自由的意願總會陷於尷尬的境地。
在藏地作家兼導演萬瑪才旦創作的由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氣球』便生動地展示了藏區的兩性尷尬,女性桎梏於男子的家庭地位與傳統信仰的夾縫中艱難生存。
而早已脫離被奴役的封建社會的女性終身價值仍然被視作生育工具,毫無人文關懷可言。
傳統信仰與現實困境的碰撞
故事發生在藏區,影片的男主人名為達傑,女主人公名為卓嘎,二人是夫妻關系,上有老下有小的夫妻二人每天辛苦放牧,勉強可以養活一家人。
隨著三個孩子漸漸長大,一家人的日子愈發拮據,這時,害怕再懷上第四胎的卓嘎便隻身前往村衛生所,在封建思想禁錮下的卓嘎不從丈夫身上找原因,要求對方做出改變,反而是選擇了對女性身體有極大損傷的結紮。
從卓嘎寧願經過漫長等待也要女醫生幫自己看私處的病而對男醫生諱疾忌醫的行為可以看出,深受傳統封建思想壓制的卓嘎早已與之融為一體。
甚至可以想象:若不是捉襟見肘的生活不堪重負,想必她對於生育一事肯定更是三緘其口,更別提自身是否有自由的生育意願了。
然而卓嘎頂著尷尬向衛生所醫生求來的保險套卻在她幹活疏忽之下,被小兒子們當作氣球吹著玩了,後來被達傑發現後因損傷了他的大男子主義思想便被戳破了。
當天晚上,生理欲望十分強烈的漢子達傑在沒有保險套的情況下,不顧妻子卓嘎的反對執意冒險行事,而正是這一次同房,怕什麼偏偏來什麼的卓嘎竟又懷上了第四胎。
此時被傳統思想壓制已久的卓嘎不堪重壓終於爆發了,關於腹中之子,基於政府計劃生育的制度要求與現實生活的貧困境況,卓嘎第一次向專制男權發起了反抗,她表明要打掉這個孩子,可想而知,此舉激怒了大男子主義者達傑。
達傑與妻子發生了激烈的口角之爭,甚至不惜打了孕中的妻子以絕對的武力威脅對方不許打胎,理由是聽信上師所言深信妻子腹中懷著的是家中剛去世老爺爺的轉世輪回。
而除了丈夫達傑之外,幾乎所有得知此事的人都來以藏區傳統信仰切莫殺生,善惡因果輪回一說來勸說卓嘎留下孩子。
但卻無一人站在女性作為自然人的人權自由意願的角度上以及結合具體現實來考慮問題,深陷封建傳統思想囹圄的人們反映出落後地區人們集體愚昧的悲哀。
女性權利到底何去何從
生育權這樣一個女性對於自己身體最基本的決定權在影片中的藏區恰恰是最難實現的,卓嘎腹中子是為爺爺靈魂輪回投胎一說被藏民視作福澤祥瑞之兆,若是卓嘎順利產子會被認為是有福之人,但想拿掉孩子則會被視作民族罪人。
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本來心中信念堅定的卓嘎也開始動搖了,一時間陷入兩難境地的卓嘎在自身意願、國家政策和家人意見中間舉棋不定,最終在同為女人的醫生周措的勸說下決定對自己的身體負責。
電影的最後是采用了留白手法的開放式結局,果斷進入手術室的卓嘎在被拖回家後,她選擇前去寺廟與曾經愛上漢人老師未果被凡情所傷的妹妹卓瑪一同修行。
在傳統信仰與現實困境之間艱難反抗的卓嘎最終到底是妥協還是反抗,影片中未曾交代,留給廣大觀影者的是無盡的想象空間。
影片是基於現實素材的基礎上,采取了戲劇化的處理手段,為的是引發整個社會的深思;而現實中藏區底層婦女境遇要比影片中悲慘得多,在當地女性與母羊的地位相似,若不產崽便無價值,女權始終都是一個嚴重的社會問題。
由一個『保險套』牽出關於藏區遊離於藏民傳統信仰與現實生活、政策制度之間的女性在兩性生活及生育自由上的尷尬問題,這是藏地導演萬瑪才旦通過電影『氣球』所向世人傳遞的捍衛女性權利的人文關懷,值得引發大眾的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