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為什麼總是在失敗?

  ●他的初戀女友不幸患病去世,使他非常痛苦。

  ●多年以後,他的第二個女友因家庭反對而離開了他,使得不肯認輸的他受到打擊。

  ●當第三個女友提出和他分手時,他決定等她一輩子,甚至做出一個『自斷後路』的舉動……

  簡凡的外表讓人覺得他可能是一個事業有成的中年男人。

他自己也似乎極力向別人強化這個印象。

從一開始,他就熱情地招呼我,侃侃而談,向我展現他成熟、睿智、風趣的一面,並且力圖掌握話語主動權。

我明白,他在努力擺脫他作為傾訴者的心理弱勢。

  初戀,輸給死神

  我出身書香門第,學習成績一向非常好,小學跳過一級,初中直升高中,後來被保送進大學,本碩連讀。

本科四年,我年年拿獎學金。

在我25歲那年,我拿了碩士學位畢業。

  在沙發上找了一個舒展的坐姿後,簡凡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作為開場白的自我介紹,他說得簡直有點像個人表彰大會上的總結。

看得出,他對學生生活的這段歷史頗為得意。

  上學時我從來沒有想過感情問題。

直到研一那年,我送一個本科畢業的師妹穎去美國。

從機場回來的路上,穎的室友給了我一本日記。

我這時才知道,原來穎暗戀了我四年。

看完日記,我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大喊了一聲:『你怎麼那麼傻!』從此,我知道我在等一個人。

  1997年穎學成回國,我們的感情發展得很快,10月份我們已經開始籌備婚禮。

然而就在我們在老城隍廟看戒指的時候,她突然昏倒。

這一睡就是一個半月。

檢查結果———原發性白血病。

她躺在醫院的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去陪伴她、呼喚她,希望她能夠聽到,能夠蘇醒。

也許是回光返照吧,臨走前的那晚,重度昏迷沒有任何知覺的穎突然有了反應———她的眼角有淚水滑落。

我欣喜若狂,以為奇跡發生,她蘇醒了。

沒想到,第二天她竟走了。

  當時我站在走廊裡,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推走,我沒有哭。

回去之後,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把自己鎖在房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後來是我的父親強行敲開了我的房間,他一進來,劈手就給我一個耳光。

他告訴我如果我是個男人,現在隻有兩個選擇:一,從樓上跳下去,跟穎一起走;二,重新振作,為了穎為了自己為了父母,好好生活。

那個耳光把我打哭也把我打醒了。

  與其說是我重新振作投入工作,不如說是我拼命工作,希望麻醉自己。

我發了瘋似地給自己找活幹,全國各地亂跑。

過了四年,我在事業上挺成功了,可感情上依然一片空白。

我不願意走出來,不願意忘記穎,我甚至把她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左臂上。

  再次戀愛,分手收場

  2001年,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在出差時遇到了天津女孩藍靜,她不漂亮但聲音像極了穎。

我當時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穎回來了。

藍靜聽了我的故事很感動,但她說她生長在北方,不可能為了我放棄北方去上海發展。

7月份我不顧家人的反對、朋友的勸阻辭去了上海的工作,隻身前往天津。

家裡為這事急得召開家庭會議,希望我回心轉意。

但我還是在天津站穩了腳跟。

  這期間我和藍靜進展得很順利。

為了證明我不是個騙子,半年後我和藍靜專程到上海領了結婚證。

可萬萬沒有想到,『彩禮』送了,房子首期也付了,她的父母卻突然不同意我們的婚事,因為我是一個『不牢靠的上海人』。

他們覺得我在北方沒有根基,當時的工作雖說保障基本生活沒有問題,但也不富裕。

因此他們認為我沒有能力給他們女兒幸福,更不希望將來我把他們的女兒帶回上海。

2002年5月,二老把藍靜帶回北方的家鄉。

  6月我趕到了她的家鄉。

當我找到藍靜家時,已是深夜,我沒有驚動他們,默默地在門外站了一晚上。

第二天早上,藍靜開門驚訝地發現我疲憊地站在外面,她哭了。

我這次不顧男人的尊嚴,跪下來苦苦哀求她的父母,然而他們仍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他們隻允許藍靜送我去火車站。

  我們終於還是離了。

回到天津,那裡在下暴雨,我站在河邊讓雨把自己澆了個透。

之後我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父親哭了,勸我回上海。

可是倔強的我固執地認為自己不能這樣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灰溜溜地逃回上海。

既然愛情沒有收獲,那我就得幹出一番事業風光地回去。

  她父母把她帶走

  不久,我成功地被聘為一家公司的財務總監。

工作是繁忙的,但總有閑下來的時候。

閑時的空虛和寂寞讓我開始做一些我以前很不屑的事,比如上網聊天。

我經常一言不發地看著周圍人交談。

我的怪異舉止引起了一個網友的注意,我們開始交談。

她了解到我是一個經歷過兩次愛情悲劇的中年男人,我則知道她叫琪琪,當時是大三的學生。

她說她對我很感興趣,想見我一面。

  初次見面很單純,她認我做了哥哥。

2002年12月,琪琪要考英語六級,因為前一次沒有通過,這一次她的心理負擔很重。

她在電話裡要求我在她考試那天到學校給她支持。

我去了,陪她考完試,我感覺到她對我的態度發生了變化。

她告訴我她愛上了我。

為了打破她的幻想,我跟她在電話裡談了很多次,我告訴她我比她大許多,不適合她,我們是不可能的。

然而琪琪卻很樂觀。

我隻好答應她好好考慮此事。

  2003年3月,我又趁出差時到她讀書所在的城市,想找她把話談清楚。

可琪琪堅定地告訴我,大學三年她都沒有談戀愛,而我才是她一直等待的人。

在火車站臨別的那一刻,她出其不意地在我臉上吻了一下,然後告訴我:『我已經把我的初吻給了你,如果你是一個負責任的男人,你知道該怎麼辦!』

  談到這裡,簡凡問我是否能抽煙,他說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抽了,可現在談到琪琪,他怕自己說下去會控制不住。

此時的他眼圈紅紅的,已經不復談話開始時的鎮定自若。

  接下來,我犯了我人生中很大的一個錯誤。

琪琪患耳管炎要開刀,因為工作我沒能陪她。

作為補償,幾個月後我去陪了她將近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裡,琪琪要我做她『生命裡第一個男人』。

  簡凡抽了口煙,說:『我畢竟是個男人,一個有yu望的男人,從27歲到那時:我一直過著苦行僧一樣的生活……這件事我現在很後悔』

  這麼多年我確實累了,我想從過去的陰影裡走出來,現在這個女孩給了我機會和勇氣。

我決定給自己這種漂泊不定的生活劃上句號。

雖然明知前途崎嶇,但我們有信心一起來面對今後將遇到的種種壓力和阻撓。

然而事實上,她的父母在得知我們的交往之後徹夜沒有休息,第二天他們表示堅決反對。

理由跟藍靜的父母如出一轍。

  今年2月,我和琪琪的父母在她家鄉進行了沉重的談判。

整整一個下午,雙方僵持不下。

原本我從上海動身前,朋友們都認為憑我的口才和能力,肯定能說服對方,沒想到結果竟是這樣!

  對於為何會談崩了,自信滿滿的簡凡似乎至今不能理解。

我卻隱隱察覺到一點蛛絲馬跡:他太自信了,無論跟誰說話都是一副咄咄逼人、非占上風的氣勢,以這樣的態度跟兩位長輩說話,自然討不到歡心。

  當時她正在籌備讀研,我不想再增加她的痛苦。

在這種情況下,我答應他的父母暫時跟她分手,但我表示我不放棄,我會等她碩士畢業。

  即便妥協了,也依然態度強硬、不肯認輸,我想如果他的態度謙和一些,今天也許會是另外一番結局。

  談判後,他的父母再也不肯讓我見琪琪。

這段時間,琪琪的態度也忽然從談判當天堅定的『非簡凡不嫁』變成要跟我分手。

她相信了他父母對我的評價——一個騙財騙色的騙子。

事實上,因為種種巧合我是欠琪琪幾千塊錢,可後來我都還清了。

  說到這裡,簡凡似乎有些激動,但看得出他在努力地克制——他用左手緊緊地握著拿煙的右手,竭力控制右手的顫抖,但他的身體仍不由自主地晃動。

  我不怪琪琪,她還是一個沒有經濟來源的女孩,她肯定沒有辦法抗拒來自父母的壓力。

她可以鬆手,但我不能放棄。

從小到大,在學業事業上我從來都沒輸過,我不相信在愛情上我會連輸三次。

我記得琪琪看到我左臂上穎的名字曾說我不公平,那時候我開玩笑說,如果我跟你分手,我會把你的名字刻得更大。

後來我就兌現了我的承諾。

現在我身上已經烙下兩個女人的印記,我相信再也不會有女人可以忍受這樣一個男人,我這是自斷後路。

  簡凡卷起衣袖向我展示他身上的印記,上臂刻著『穎』,小臂上果然有更大的三個字『愛琪琪』,雖然已有思想準備,可那觸目驚心的印記依然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

  簡凡說,一個人不應該在同一個錯誤上摔倒兩次,這一次他堅決不允許自己再輸掉。

談話結束後,他掏出手機,一條一條地給我看琪琪發給他的消息。

他問我,你看在談判當天她還發這樣的消息給我,我不相信她的感情真的變了。

當時,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他似乎正在竭力論證一道命題,他聽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