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臺劇中,黑社會人物往往稱女朋友為『馬子』,如『敢動我馬子,找死!』『她是孫老大的馬子』將馬子理解成女朋友似乎太高雅了點,『馬子』往往指這樣的女性:她在人身上依附於她的男友,沒有自身的尊嚴與人格,大多數實際上充當的隻是男子的情人,男友跟她在一起,與其說是因為愛情,毋寧說是因為性與面子。
無獨有偶,在東北,俗語裡也有『馬子』的說法,指『暗娼或不正經的女子』《古敬恒《人體詞與人的秘密》》,據說其語源在『可任人騎』。
『騎』不但是性交的粗俗比喻,更是指男性對女性的征服、玩弄與欺侮。
自從港臺劇在大陸盛行以來,『馬子』一詞也泛濫開來,許多男青年都把談戀愛說成是『泡馬子』或『吊馬子』,對愛情的不嚴肅態度由此可見一斑。
而在筆者的家鄉揚州,『馬子』則是一個中性詞,也叫『馬馬』,指老婆,含戲謔的味道:『小三子,你什麼時候娶馬子?』川劇《金子》裡,傻子的臺詞中也有『娶馬馬』一說,意思當大致相似。
在舊時代,這詞也含有對女性的輕視,如揚州有這樣一句俗語:『討來的老婆買來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似乎『馬子』一詞在揚州話裡的語源也在於『可供人騎』。
但筆者推測,老婆稱為『馬子』當與『馬桶』有關,馬桶在俗語裡原稱『虎子』,唐代時為了避諱,改稱『馬子』。
馬子一般供女性,而且是成年女性《所以大多結過婚》使用,過去,本地女子出嫁,娘家陪的嫁妝裡是必有馬子的,而且十分考究,是陪嫁物裡最重要的東西之一。
既然老婆與馬子是聯系是這般緊密,將老婆稱為『馬子』也就順理成章了。
在揚州,還有『瘦馬』一說,這個瘦馬並不是『古道西風瘦馬』的『瘦馬』,而是指專門培育用來牟利的女孩子,有人將『瘦馬』譯為『雛妓』,隻說對了一部分,其實揚州瘦馬除了充當妓女外,也有充當妾、婢的。
明末文學家張岱《陶庵夢憶·揚州瘦馬》說:揚州人日飲食於瘦馬之身者數十百人。
娶妾者切勿露意,稍透消息,牙婆駔儈,咸集其門,如蠅附膻,撩撲不去。
黎明,即促之出門,媒人先到者先挾之去,其餘尾其後,接踵伺之。
至瘦馬家,坐定,進茶,牙婆扶瘦馬出,曰:‘姑娘拜客。
’下拜。
曰:‘姑娘往上走。
’走。
曰:‘姑娘轉身。
’轉身向明立,面出。
曰:‘姑娘借手睄睄。
’盡褫其袂,手出、臂出、膚亦出。
曰:‘姑娘睄相公。
’轉眼偷覷,眼出。
曰:‘姑娘幾歲?’曰幾歲,聲出。
曰:‘姑娘再走走。
’以手拉其裙,趾出。
然看趾有法,凡出門裙幅先響者,必大;高系其裙,人未出而趾先出者,必小。
曰:‘姑娘請回。
遲穗絕’一人進,一人又出。
看一家必五六人,咸如之。
看中者,用金簪或釵一股插其鬢,曰‘族伏插帶’。
看不中,出錢數百文,賞牙婆或賞其家侍婢,又去看。
牙婆倦,又有數牙婆踵伺之』
筆者以為,『瘦馬』一詞的得名,當從『馬子』《老婆》而來,瘦馬似『馬子』而終非『馬子』,她們的命運註定是被男人蹂躪、玩弄。
揚州是有用『瘦』的傳統的,著名的『瘦西湖』便是因似西湖而得名,但將女孩子稱為『瘦馬』,實在是件惡俗的事情,不但是女孩子的悲哀,更是以風雅著稱的揚州人的悲哀。
揚州美女名揚天下,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揚州瘦馬的『功勞』,朱自清碼姿先生一針見血地指出:『不過從前人所謂‘出女人’,實在指姨太太與妓女而言;那個‘出’字就和出羊毛、出蘋果的‘出’字一樣』『揚州瘦馬』是揚州的恥辱,但過去卻被認為是件很風雅的事情,直到當代,一位不明就裡的學者還說:『揚州過去是很有名的,大家都知道揚州瘦馬嘛』老先生的本意是討好在場的揚州人,幾個揚州人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