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靈山,枯黃的樹葉鋪滿了林間,黃少傑拿著彎弓快速的在樹林裡穿梭著,追尋著那隻麋鹿的身影,隨著一陣的狗吠聲,黃少傑快步跑了過去。
隻見一黑一黃兩隻瘦犬將那麋鹿夾在了中間狂叫著。
麋鹿腿部中了一箭,經過剛才的逃竄,此時已臥倒在地沒了力氣。
黃少傑挽弓搭箭對著麋鹿慢慢走了過去,隻見那麋鹿哀求似的盯著他,眼裡閃著淚光。
正準備撒弦之際,他發現麋鹿的肚子微微隆起,原來是隻懷了身孕的母鹿。
雖然此時的黃少傑急需用獵物換錢,去給那患病已久的妹妹買藥,見此情形黃少傑終是於心不忍,放下彎弓蹲了下來,試圖去檢查母鹿的傷口。
那母鹿仿佛知道自己逃過一劫,溫順的看著黃少傑,沒有任何掙紮。
隻見他準備好草藥,熟練的掰斷母鹿腿上的箭矢,猛地用力拔了出來,然後敷上草藥用佈條包紮著。
做完這一切黃少傑吹了一聲口哨轉身離去,兩條狗會意的跟了上來。
走到離家不遠處,兩條狗狂吠不止。
這讓看著院門大開的黃少傑心中泛起困惑,自己的狗從來不會亂叫,今天怎麼如此反常,不禁讓他加快了腳步。
來到屋內,那年邁的老母親癱倒在地,身邊一片血跡。
黃少傑扔掉手裡的彎弓,撲騰一聲跪倒在地,抱著身亡的母親發出淒慘的叫聲:『娘!』
突然他站起身來挽弓搭箭,貓著腰朝妹妹房間走去。
一腳踹開房門拉滿彎弓,目光巡視了一圈也沒見那患病的妹妹黃秀娥。
黃少傑在村裡狂奔著,逢人便問有沒有見到過妹妹秀娥。
村民紛紛搖頭表示沒有見過。
無奈的黃少傑便來衙門報了案,縣令派幾名衙役與仵作前往查看。
在黃少傑家一番探查並無所獲,隨後記錄好案牘便回去復命。
黃少傑看著母親的屍體心中悲痛萬分,可是人死為大當入土為安,便重新打起精神,處理起了後事。
七天之後,黃少傑安葬好母親,坐在堂屋裡,看著空蕩蕩的家,此時的他看著是那麼的淒涼。
父親在妹妹出生不久,進山打獵發生了意外,最終沒能走出深山。
如今母親離奇身亡,妹妹也不見蹤影。
想著自己的妹妹還在病痛之中,黃少傑心中念叨著一定要找到那唯一的親人。
這天傍晚,黃少傑來到一條河流邊,準備洗把臉緩解下一天的疲憊。
突然兩眼一黑,栽進了河裡。
半年之前,處理好母親後事的黃少傑將兩條狗托付給了對他家頗為照顧的李伯,而後隻身一人踏上了尋親之路。
期間母親的案子衙門一直沒有進展,過度的勞累和對妹妹的擔憂壓垮了黃少傑,這才發生剛剛那幕。
河流的下遊,一行六人身著制式輕甲坐在地上歇息旁邊還躺著一具屍體,七匹戰馬正在河邊飲著水,昏迷的黃少傑就這麼飄了過來。
一陣馬鳴聲響起,發現黃少傑的六人商量了一番,最後帶著他離去。
塞外草原的一處林子裡,邊軍七人一隊的斥候正在休息,黃少傑赫然在列。
原來當日救走黃少傑的是朝廷的邊軍斥候,當日執行任務回來,發現了昏迷的他,因著急回去復命,見他昏迷不醒,怕出現危險,就將他一同帶了回去。
經過一番了解,朝廷不久後將要於鄰國開戰,尋親半年未果的黃少傑便投了行伍,由於他從小打獵身手敏捷,經過考核之後成了軍中危險系數最高的斥候,彌補了這支原本七人小隊如今隻有六人的空缺,而他們要做的就是深入敵後,打探軍情。
『少傑,你為什麼要把敵首送給我,你不要軍功嗎?還是你被我的風流倜儻迷到了』說話這人喚作劉青鬆,他爹是朝廷的戶部侍郎,官拜正三品。
按說該是正兒八經的京城紈絝,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弦背著家裡偷偷入了邊軍,他爹知道後派人前來接他,誰知劉青鬆死活不走。
無奈劉父隻能叮囑他萬事小心,但他從未對人提起父親姓甚名誰。
『剛才那人原本就是你對上的』黃少傑也不在乎。
就在他們休息前不久,七人遇到了敵軍的一行十人隊伍,看樣子是對面前軍過來探路的,七人在樹林裡打了個埋伏。
交手之後,劉青鬆與一人纏鬥不敵,眼看就要身首異處,黃少傑趕忙解決完眼前的敵人竄了過去,一刀將那人砍倒在地。
這時,老伍長提著一顆敵首走了過來,放在黃少傑戰馬的包囊裡說道:『你小子,又給我送軍功了,以後不要偷偷往我包囊裡放東西』說完轉身對著劉青鬆嬉笑著說:『我數三個數,趕緊把東西還給少傑』老伍長名叫魏重山,戎馬一生眼看就要退役,趕上這烽火重燃,無奈隻能等戰爭結束之後。
看他年長,隊裡的年輕人都叫他老爹。
看著正在嬉笑的老伍長,劉青鬆嚇的後背發涼,小跑著把敵首還了回去。
對著老伍長諂笑著說:『老爹,我這不想著回去跟那幫老是笑我們是炮灰的龜兒子們炫耀一番,校功的時候我肯定會還給少傑的』
『想要炫耀,自己憑本事掙去,要讓老子知道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搞歪門邪道,我非打斷你們的腿不可』老伍長看著油嘴滑舌的劉青鬆頗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不過他們這七人小隊裡,隻有劉青鬆被老爹像兒子那般對待。
『還有你,每次都把軍功往外分,不要獎賞了?拿命掙得功勞,以後自己留著』老伍長說教著黃少傑。
黃少傑撓了撓頭憨厚的笑到:『知道了老爹』
話音剛落,又一對人馬向這邊疾馳著,看來是見剛剛十人並未返還,敵軍又派人外出打探,隻是這一次竟有二十五人之多。
出了樹林便是毫無遮擋的草原,此時離去定會被敵人發現圍剿,看著已經將近百步的敵軍人馬,老伍長硬著頭皮喊到:『上馬準備戰鬥,放到百步之內持駑兩輪齊射之後再行沖殺』
七對二十五,能不能將這幫小子安全的帶回去,老伍長心裡也沒底,他知道此時不能漏了怯,如果自己扛不住,那這幫小子必定會亂了陣腳。
其餘六人聞令而動,上馬持駑瞄準著正飛馳而來的鐵騎。
進入射程之後,兩輪齊射對方損失十人,剩餘的十五人也發現了樹林裡的七人,快速的朝他們飛奔著,轉眼便至。
老伍長抽刀帶隊向著對面沖去,其餘六人緊隨其後。
雙方在林邊打了起來,一個沖鋒過後黃少傑他們隻剩四人,而對方又有五人被斬於馬下。
又是一個回合的交手,老伍長看著身旁僅剩的黃少傑和劉青鬆喊道:『下馬進樹林』敵軍見三人逃到了林子裡,也棄馬追去。
敵軍十人剛進樹林就被埋伏在林邊的三人打了個措手不及又舍去三名同袍。
而後七人便於三人打在了一起,黃少傑以一敵三強撐著,老伍長也被兩人打的疲於應付,毫無還手之力。
劉青鬆最慘,本身就是實力最弱的一人,以一敵二根本招架不住,對方一人瞅準空檔舉刀劈了下來,眼看就要中刀身亡,老伍長硬著頭皮挨了一刀換走一人,朝劉青鬆撲了過去,那本該讓劉青鬆喪命的一刀結結實實的砍在了老伍長身上。
看著眼前滿身鮮血的老伍長,劉青鬆紅了雙眼,提刀的手不禁多了一分力氣,沒一會兒的功夫竟將兩人砍翻。
然後朝著黃少傑跑去。
回到軍中交上了敵軍情報,臉上多了條刀疤的黃少傑與劉青鬆一起來到了校功處,看著往日的小隊如今隻剩悲涼的二人,在二人的堅持下校功官隻好把他倆的功勞劃在了伍長頭上。
戰事告捷,劉青鬆找關系給二人批了假,隨後便帶著黃少傑來到京城遊玩。
『少傑,你有姐姐沒有,有的話嫁給我咱倆結個親家你看怎麼樣,我這人喜歡做人家姐夫』劉青鬆嬉笑道。
『我有個妹妹,在我從軍的半年前失蹤了,如今已有三年了』知道他是開玩笑的黃少傑並沒生氣。
聽聞此話劉青鬆也不再玩鬧,突然想到了什麼,拉著黃少傑朝紅月樓跑去:『我聽說紅月樓的花魁青蓮今日成年,要舉行梳攏《花魁第一次伴宿》之禮,咱倆也去湊個熱鬧』黃少傑無奈的被他拉扯著一同前往。
見到戶部侍郎的公子帶客前來,紅月樓的嬤嬤熱情的招待著,給二人安排好坐位,隨後便開始了梳攏之禮。
本就無心來此的黃少傑百無聊賴的打量著四周,忽然臺上傳出一陣優美的歌聲,隻見帷幕緩緩拉開,一名女子翩翩起舞,此人婀娜多姿亭亭玉立,正是那花魁青蓮。
被歌聲吸引望去的黃少傑心中一震,看著青蓮的模樣像極了那三年之前離奇失蹤的妹妹。
腦子一熱的招來嬤嬤道:『今日的梳攏之禮不管什麼價錢我包了,不用再繼續了』
『不知公子準備了多少銀兩』嬤嬤開口問道。
『怎麼,怕我們付不起嗎』劉青鬆這時沒好氣的說道。
嬤嬤見劉青鬆肯做擔保,自己也不敢再懈怠,趕忙下去安排了。
來到房間,桌上已備好酒菜。
黃少傑坐在桌邊飲著酒,青蓮緩緩推門而入,滿臉的無奈,想來也是情非所願。
黃少傑並未有任何動作,隻是自顧自的飲酒吃菜,心裡嘀咕著,沒想到這裡的酒菜還不錯。
看著面有刀疤的黃少傑,青蓮生澀的站在門口,黃少傑招呼她坐下,表示自己並無他意讓她大可放心,她這才緩緩坐下。
見青蓮滿臉戒備,氣氛如此尷尬,黃少傑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她聊著軍中趣事,沒一會兒就逗的她哈哈大笑。
聽了黃少傑的故事以後,青蓮覺得他雖然一臉兇相,但確實是個好人,想著早晚有這一天倒不如今日給了他,想到這裡她站了起來背過身去褪下外衣。
這時,黃少傑看著她肩背上的疤痕猛地起身制止了她,這跟妹妹小時不小心摔傷留下的疤痕一模一樣,他疑惑的問了一句:『秀娥?』
青蓮一愣轉身面向黃少傑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少傑哥啊,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到這裡來』這時黃少傑激動的問著。
『哥!我正是你親妹妹』秀娥聽完一下抱了上來,頓時泣不成聲。
稍微平復了以後,黃秀娥將三年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給哥哥聽。
原來當年妹妹患病期間,哥哥售賣獵物所得的錢根本不夠買藥的,母親無奈便背著黃少傑朝鄉裡的惡霸借了印子錢。
還款當日,就連藥也買不起的母親哪裡能償還債務,那惡霸便帶著打手想要將妹妹擄走抵債,母親哪能願意,隨後發生了爭執被惡霸給殺害了。
而妹妹也被賣到了這紅月樓,三年來一直學習琴棋書畫,直到今日的梳攏之禮。
了解了事情經過,黃少傑讓劉青鬆拿錢替妹妹贖了身。
三人套上馬車,便向黃少傑家前去。
聽完黃家兄妹的狀告,縣令義正言辭的派人要將那惡霸緝拿歸案,黃少傑聞言要一同前往,卻被縣令阻攔道:『官府辦事,閑雜人等不得摻和,你在此等候便是』
黃少傑有些納悶,留了個心眼的給公堂之外的劉青鬆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偷偷跟上去。
而後對縣令表示自己可以在此等候。
縣衙的捕頭帶著一幫捕快來到了惡霸家,捕頭讓捕快們分為兩撥,一撥守住前門,一撥守住後門,自己則隻身進入。
過了一會兒捕頭出來對眾人說:『屋裡沒人,我們回去復命吧』
在暗中觀察眾人的劉青鬆正準備一同離去,忽然聽聞院內有什麼動靜,便止住了腳步。
等他們離開以後,正在盯梢的劉青鬆發現惡霸家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一人伸出腦袋打量了一圈,然後閃身而出,快步向遠處走去。
這人一路神情緊張,時不時的打量著周圍,劉青鬆穩穩的跟在後面,軍中斥候的跟蹤可不是一般人能發現的。
到了一處偏僻的地方,劉青鬆見四下無人,快速的奔向了那人。
此人聽到動靜,正準備轉頭看看情況,就被劉青鬆一個手刀砍在了脖頸處昏到在地。
劉青鬆彎腰將他扛起朝著黃少傑家跑去。
衙門這邊,捕頭來到公堂對縣令復命道:『稟大人,我們趕到以後,屋裡並未有人,想必是聽到風聲逃離了』說完便退在了一旁。
縣令聽完一拍醒木道:『兇手畏罪潛逃,待本官梳理好案情,明日便張貼告示通緝此人,黃家兄妹可以退下了』
隨著一陣威武~的聲音,黃少傑帶著妹妹疑惑的離開公堂。
此時他心裡納悶著,自己明明是偷偷回來的,沒有驚動任何人,為什麼那惡霸能提前得到消息逃離。
到家以後劉青鬆見二人滿臉愁容便問道:『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那惡人已經逃跑了,明日衙門就要佈告通緝』黃少傑氣憤的說著。
劉青鬆好像想起了什麼:『你倆跟我來,看看這人是誰』說完帶著黃少傑兄妹來到了裡屋。
看著昏倒在地的那人,黃秀娥哭著上去打了起來,嘴裡喊著:『你還我娘的性命』
原來此人正是那行兇的惡霸,經黃少傑審問,他與那縣令、捕頭竟是一丘之貉,平日裡他沒少往衙門送銀子。
抓人那日縣令讓捕頭給他通風報信,叫他逃出此地永不再回。
了解了真相,劉青鬆來到府衙表明自己戶部侍郎之子的身份,並將惡霸害人,縣令袒護的事情告訴了知府。
知府大人聽完事情經過,在劉青鬆的帶領下來到了縣衙將縣令收押,待知府奏章彈劾以後,再罷免官職予以處罰。
而那惡霸因害人性命被判死刑,不日問斬。
事情結束以後,黃少傑將妹妹秀娥許配給了劉青鬆,兩人挑了一個黃道吉日成了親。
成親之後劉青鬆開玩笑的說:『這下好了,姐夫沒當上,倒成你妹夫了』黃少傑也沒有搭話,看著眼前的兩名親人,他笑的是那麼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