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主動戴套的男人,其實是個人渣。

陽陽見我在教室門口張望,招呼我進去。

剛坐下,他問我怎麼來這麼晚,我小聲說:『你讓媽媽打扮下參加優秀學員頒獎,為了給你長臉就耽誤了』

陽陽興趣班同學陳辰側過頭看著我:『阿姨真漂亮!阿姨,這是我爸爸』陳辰爸爸微笑地看著我:『陳鵬』,他伸過手來,我禮貌地和他握握手。

下課後,陳鵬說陳辰很羨慕陽陽課程學得好,而且每次都有媽媽接,這次他來接,正好碰上,有機會向我取育兒經。

我客氣了幾句,陳鵬很誠懇地要我微信,我沒多想就加了微信。

隔天我收到陳鵬微信,問我怎麼把陽陽教育得那麼好,他自從離異後,陳辰總是滿臉愁雲,有時憂鬱得像個女孩,有時深沉得像個大人,完全不像一個10歲的男生。

我心裡咯噔一下,原來他也離異了。

碰上一個同命相連的人,我也漸漸打開話匣子。

陳鵬有家廣告公司,但前妻是『扶弟魔』,他成了兩個小舅子的提款機。

前妻挖空陳鵬後很快出軌,陳辰6歲時兩人離婚。

為他感到惋惜和不平,可實際上我也好不了多少。

陽陽先天性腿瘸,1歲多學走路時才發現,幾次手術結果都不理想。

婆婆暗示陽陽不吉利,前夫又是媽寶男,經常譏諷我,還懷疑我隱瞞家族遺傳史才生下殘疾兒子。

拖到陽陽7歲我終於下決心離婚。

雖然日子過得緊巴,我還是創造一切條件讓陽陽學好玩好,陽陽也很爭氣,成績好,樂觀開朗。

我安慰陳鵬,帶孩子耐心些,都會好起來。

就這麼聊了幾天,陳鵬突然約我,說帶兩個孩子周末看電影,我既高興又猶豫。

這幾年不是沒有相親對象,但他們一看到瘸腿的陽陽,都瞬間變臉,我知道他們擔心以後被殘疾孩子拖累。

我鼓起勇氣答應了陳鵬的邀約,內心泛起陣陣漣漪。

轉眼到了周末,我化上淡妝,穿上新買的連衣裙赴約。

見到陳鵬的時候,他兩眼放光地盯著我,我羞赧地低下頭。

看電影,吃飯,去遊樂場,我們像正常的一家四口般愉快和諧。

臨分別的時候,兩個孩子依依不舍,約好下周再出來玩。

陳鵬靠近我,低頭詢問我的意思,我感受到他溫熱的男性氣息,有些不好意思,淺淺『嗯』了一聲。

我抬起頭,看到陳鵬那炙熱的眼神,趕緊和陳辰告別,牽著陽陽離開。

第二個周末,我和陳鵬帶兩孩子去海洋世界玩。

陳辰嫌我們走得慢,帶著陽陽四處亂竄,我和陳鵬在休息區閑聊。

突然,陳鵬伸手到我耳畔:『耳環歪了,我幫你調下』他輕輕觸摸我的耳垂,引來我一陣酥麻和燥熱。

我借故去洗手間,暗暗責怪自己真不害臊,被碰碰耳朵都受不了。

周末很快過去,我不禁開始期待下一次約會。

周二上午,陳鵬打電話約我晚上見面,說有話和我說。

他語氣挺嚴肅,我有些緊張,既期待又害怕。

見面時兩人都有些局促,他繞了一大圈才說到正題上。

我們認識半個月,他對我很有好感,想進一步發展。

但是二婚家庭問題多,為了避免將來可能產生的矛盾,他希望雙方先深入了解,邀請我和陽陽搬到他家住。

我有些懵,感覺進度太快。

陳鵬緊握住我的手,讓我好好考慮下。

看著他真誠的目光,我點點頭。

我糾結不已,我媽倒是很支持:『他條件好,樣貌也好,重要的是喜歡你。

你在我這兒住是沒問題,但我也不能一直補貼你,你工作不穩定,總還是需要個男人依托。

這幾年你也相了不少,能接受陽陽的恐怕隻有他了。

這是個機會,你可別錯過!』

媽媽說得沒錯,我確實也動心了。

我矛盾的點在於,盡管陳鵬說家裡三室兩廳可以分房住,可在外人眼裡,才認識半個月就試婚,還是帶著兒子二婚試婚。

我猶豫不決,周三一整天都在『去和不去』中徘徊。

晚上,陳鵬打來視頻電話,告訴我主臥給我住,他住次臥,孩子們住小房。

看著寬敞的房間,聽著熱情的介紹,我最後一點猶豫瞬間被打消。

陳鵬很高興,約好周日上午接我和陽陽搬家。

到了陳家,陳辰積極地給我放行李,介紹房間和物品,我連誇他懂事。

安頓好後,兩孩子開始嬉笑打鬧,看著在廚房忙碌的陳鵬,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向往的生活就該如此。

接下來的日子,我像普通妻子一樣,洗衣做飯,送孩子上學,輔導學習。

陳鵬隔三差五買些小禮物給我,感謝我讓他們父子體會到家的溫暖。

他偶爾對我有意無意的觸碰,我沒有抵觸,心裡還有絲絲甜蜜。

一天晚上,孩子們睡下後,陳鵬和我討論陳辰最近的學習成績。

我看時間不早,簡單和他說了幾句,準備睡覺。

拿睡衣時,他從背後抱住我,我無力地掙紮了幾下,隨後癱軟在床上。

自那以後,陳鵬隔幾天就會睡主臥,每次他都主動帶套,不讓我受傷害。

他的體貼讓我覺得所遇良人,我對他和陳辰也照顧得更加細心。

那個主動戴套的男人,其實是個人渣。

一眨眼,我們在陳家住了4個月。

陳鵬從來沒提過將來打算,我也不好表現得太主動,但一直這麼有實無名地同居,我心裡沒底。

又一天晚上,我依偎在陳鵬身旁,不經意地說:『同事周末結婚,我準備帶陽陽吃喜酒,你有空的話,也帶陳辰一起去吧!』

陳鵬回了句『周末有點事,你先睡吧』,起身下床。

我有些失落。

周末吃完喜酒,我和陽陽回到家,陳鵬在廚房洗碗。

陳辰怯怯地看著我,喊了聲『阿姨』後欲言又止。

我摸摸他腦袋問怎麼了,他默默轉身回房。

陽陽跟著進了房,一會兒出來對我攤攤手,說陳辰不理他。

我問陳鵬怎麼回事,他輕描淡寫地說:『批評了幾句,男生,沒事兒,過兩天就好了』

日子照舊,隻是陳辰越來越沉默,除了和陽陽說話, 很少搭理我。

我覺得奇怪,但又問不出什麼。

臨近期末考試,我正在小房輔導陽陽學習,聽到『啪』的一響。

我趕到次臥一看,陳辰正捂著臉,陳鵬生氣地瞪著他。

我把陳辰拉到懷裡,責備了陳鵬幾句,他不耐煩地朝我吼:『我教育我兒子,你沒資格管!』

我驚訝地看著他,一時語塞,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麼強硬的語氣說我。

我知道,寄人籬下不該說三道四,但是心裡特別難受。

我以為陳鵬把我當未來妻子看待,可我對他和陳辰的關心,卻換來一句無情的『沒資格』。

難受歸難受,我念及陳鵬對我的好,不想因為一次不愉快就放棄這麼久的付出。

我打起精神,收拾好情緒,盤算著怎麼調節氣氛。

可不管我怎麼活躍,接下來幾天,低氣壓始終盤旋在家裡,往日的其樂融融不復存在。

期末考試前一天,孩子們吃完飯早早進房復習。

8點左右,我聽到客廳響動,估摸著是陳鵬回了。

我來到客廳時,陳鵬剛關上次臥門。

茶幾上有一個長方形禮品盒,我忍不住打開,一條金燦燦的手鏈映入眼簾。

我目不轉睛地看著手鏈,好漂亮,是向我道歉,給我買的嗎?

我戴上左手,大小剛好。

我欣喜不已,陳鵬心裡還是有我。

正開心著,陳鵬走過來,我一時慌張,解了幾下沒解開手鏈。

他慢悠悠地解開手鏈,似笑非笑地說:『剛做了個單子,女客戶點的禮物,才買的,過幾天送過去』我恨不得有個地洞鉆進去,小聲說了句『不好意思』,快步進了房間。

大概9點半,看著孩子們睡下,我從小房出來。

陳鵬黑著臉問:『手鏈呢?』我感到莫名其妙:『之前解下來我就進房了,手鏈不在你那嘛?』

『我回來後除了你碰過手鏈,沒人碰過!』陳鵬壓低聲音說。

無論我怎麼解釋,他就是不信,逼我交出手鏈。

『難道你就這麼不信任我麼?』我委屈地問他。

『你偷手鏈,我怎麼信你?哼,你帶殘疾兒子來是不是也不安好心?』陳鵬半仰著頭,冷漠地看著我。

腦袋『轟』地一下,我感到一陣眩暈。

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哽咽著問陳鵬:『你,一直是這麼認為的?』

陳鵬不置可否,斜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看著他進了房間,我突然發現,旁邊的小房房門虛掩著,陳辰露出小半個腦袋,楞楞地看著我。

見我看到他,他立刻關上門。

我傷心地哭了一晚上,心裡滿是委屈和不甘,不知道為什麼陳鵬對我態度變化這麼大,不知道為什麼付出這麼多,卻被誤會。

我想再去向陳鵬解釋,可一想到他決絕的眼神,打消了自取其辱的念頭。

第二天一早,我敲開陳鵬房門:『為了不影響孩子考試,明天考完所有科目我們會搬走。

手鏈我沒拿,你愛信不信!』陳鵬打了個哈欠,算是回應我。

離開的那天正巧也是周末,可是陳鵬並沒有出現。

陳辰依依不舍地抱著陽陽,小心翼翼地牽了牽我的手。

看著生活四個多月曾經溫馨的『家』,我知道,一切化為泡影,我該把這段記憶全部擦去。

沒想到我回到家兩天後,陳辰出現在我面前。

他撲到我懷裡:『阿姨,我看到爸爸從他抽屜裡拿出手鏈……』

我心裡一驚,這不是賊喊捉賊麼!我忙問怎麼回事,陳辰可憐巴巴地說:『阿姨,我想你當我媽媽……』

聽完他斷斷續續的訴說,我前後一琢磨,才明白其中原委。

陳鵬離婚後發奮工作,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

兼顧事業和生活,讓他心力交瘁。

他需要女人照顧,但前妻的所作所為讓他對女人非常憎恨,發誓不再走進婚姻。

於是仗著條件好,他交了很多離異的女朋友,每一個都先試婚,給孩子當保姆,給他當床伴。

陳鵬告訴陳辰,爸爸讓這些阿姨來家裡住,是為了給他找個好媽媽,讓他也要好好把關。

可一旦女朋友有結婚的想法,陳鵬就會在陳辰面前說對方的壞話。

陳辰畢竟年紀小,聽信爸爸說的,那些女人圖爸爸的錢,給自己當後媽,會虐待他。

他的態度一轉變,陳鵬就會以顧及兒子感受為由提出分手。

於是試婚對象如同走馬燈似的換了一個又一個。

陳辰見我對瘸腿的陽陽溫柔又耐心,渴望有我這樣的媽媽。

知道陽陽也是單親後,陳辰和陽陽設計撮合我和陳鵬。

正處於空檔期的陳鵬故技重施,熱情邀請我試婚,用小恩小惠穩住我。

當我約他一起吃喜酒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盤算讓我離開了。

誰知陳辰是真心希望我做他媽媽,對陳鵬說我的壞話持懷疑態度。

我吃喜酒回來那晚,他想和我說話,又礙於陳鵬的怒氣不敢吱聲。

後來陳鵬又一次在陳辰面前詆毀我,說我臟,品德不好,陳辰和他頂了幾句,堅持要我做他媽媽。

陳鵬氣得甩了他一巴掌。

期末考試前一晚,陳辰見手鏈失蹤得蹊蹺,就留了心眼。

這天早上,他看到陳鵬從抽屜裡拿出手鏈,明白是陳鵬故意誣陷我趕我走。

陳辰知道我受了委屈,心裡非常難受。

想起陽陽說過家裡地址,他就偷跑出來找我們。

回想起第一天陳辰熟練地給我放行李,回想起每次鄰居看我時的曖昧眼神,回想起我邀請陳鵬吃喜酒後他冷淡的反應,回想起陳鵬對我說『沒資格』時的鄙夷眼神,我恍然大悟,原來一切早有苗頭。

陳鵬每次同房主動戴套,不是因為愛惜我的身體,而是嫌我臟,怕我以懷孕要挾他,圖他的錢。

他將手鏈放在茶幾上,不是偶然而是故意,算準我會因好奇而戴手鏈,方便之後給我安一個偷手鏈的名頭。

此時此刻,我才認清他的真面目!我狠這個虛偽的男人欺騙我的感情,也狠自己那麼快就著了他的道。

我幡然醒悟,陳鵬欺騙玩弄我的同時,我何嘗不是想攀高枝,讓自己經濟上有依托。

可為了這份虛無的念想,我蒙住自己的眼睛,失去基本的判斷,一味地付出和忍讓,最終被他傷得遍體鱗傷。

我發誓,無論今後單身帶兒子有多艱難,我都要靠自己,不會再成為任何人的依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