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不動的保險套。

低欲望社會,真的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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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孕套賣不動了

這幾年有個金融詞很火,叫『對沖』。

啥意思呢?打個比方:

老王是鎮子上賣傘的,他最希望天天都下雨。

隻有雨天多,他賣傘才能賺錢。

哪年要是晴天多的話,老王就不賺錢。

老張是鎮子上賣水泥的,他則希望天天都有太陽,最好天天都是晴天。

否則他的水泥就賣不出去,生意也要折本。

一個害怕晴天多,一個害怕雨天多。

這時候出現個第三方,各買老王和老張50%的傘和水泥, 這樣不管打雷下雨還是風和日麗,都穩賺不賠。

賣不動的保險套。

當然上述說的這個風險對沖隻是個小買賣,真正牛的還是要看大資本的操作。

之前市場就出了個世上最大、最離奇的風險對沖案例:

杜蕾斯以179億美元收購美贊臣。

最大的避孕套生產商買下了最大的奶粉制造商,赤裸裸詮釋什麼是風險對沖。

生意做到這個份上,橫豎他都賺;你要麼今天用他們的套,要麼十個月後用他們的奶。

廣告詞:那些沒有被我們擋住的小孩,我們負責養大。

當然,杜蕾斯的操作背後也是有現實考量的,就是避孕套真的賣不動了,必須要來對沖下風險。

首先是『避孕套悖論』失效了。

避孕套悖論指的是經濟下行期間,人們出門消費的次數變少了,所以居家的時間變多,大家都鉆進了被窩,避孕套銷量反而逆勢上揚。

1929年的大蕭條、2008年的次貸危機都是如此。

上世紀30年代的美國大蕭條,所有生意都難以為繼,唯獨避孕套銷量出現指數級增長;

2008年次貸危機,韓國各行各業哀鴻遍野,唯獨避孕套銷量大漲20%;

2015年股災時期,岡本逆市上揚,大漲120%,創下22年來新高。

所以,在疫情剛開始的時候,世界上最大的避孕套制造商康樂十分樂觀,認為避孕套悖論會再次應驗。

康樂為杜蕾斯、安思爾、諾絲等全球200多個避孕套品牌代工,年產量55億隻,實力不容小覷,按理說很有機會在疫情期間大幹一場。

但是,最近康樂的CEO表示,過去兩年,康樂的避孕套銷量不僅沒增長,還暴跌了40%!

進入2022年,避孕套品牌依舊未走出寒冬。

這個行業冬天,嚴寒到什麼程度?逼得康樂轉型做起了手套。

畢竟兩種的材料也是一樣的。

還能順帶解決銷售危機,堪稱一次漂亮的轉型。

隻是沒想到的是,從『寵兒』到『棄子』,避孕套隻花了兩年左右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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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趣用品成為『後浪』

2020年及2021年,在天貓平臺銷量的避孕套品牌年銷售量均較疫情前出現明顯下滑。

其中,頭部品牌杜蕾斯2019-2021年的年銷售量分別為372.2萬件、188.6萬件、84.2萬件,銷量下滑明顯。

成熟男人一生離不開三樣東西:亡,稅收和杜蕾斯。

在營銷廣告界,杜蕾斯是神一般的存在,然而這個老司機也飚不起來了。

大廠都如此,更別說『小作坊』們了。

從2020年到今年,有超過4萬家避孕套生產企業註銷,平均每年註銷大約1.8萬家!

可是,正當避孕套行業普遍感受到寒氣的時候,誰也沒想到情趣用品在悄悄崛起。

2019年的成人用品的銷售額隻有680億元,可是到了疫情爆發的2020年,銷量急速上升到1134.4億元。

疫情爆發的當年,京東平臺上公佈了成人用品數據,類比了2018年至2020年三年來計生類、功能類和情趣類商品整體銷售趨勢。

其中,情趣類用品穩居前列,其中男用飛J杯、女用ZD棒產品尤其受到歡迎。

2020年,『雙11』當天開場僅半小時,京東健康計生情趣類醫療器械就迎來了銷售額井噴式增長,其中情趣用品成交額同比增長200%。

不光是國內,國外也是如此:

在西班牙和意大利,CQ娃娃的銷售額同期分別增長了262%和480%!

根據情趣用品公司Womanizer的數據,澳大利亞的情趣產品銷售量激增了31%。

美國更是領先世界,銷量飆升了75%!

這個趨勢經歷一年還是沒有停下來,2021年成人用品的銷售額飆升到接近1300億,相比2019年的水平兩年的時間內翻了一倍!

當然與銷量一同爆發的還有相關企業。

僅2020年一年中國情趣產品相關的新增企業註冊多達2.96萬家。

在疫情的沖擊下,這個驚人的數量表明相關產業正在呈現爆發式生長的態勢。

這兩年除了新能車和風光電以外,情趣用品也步入了黃金賽道。

這個結果,屬實大大超乎市場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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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什麼?

一邊是避孕套的暴跌,一邊是情趣用品的大漲,看似不可能發生背離的兩樣東西,偏偏就走出了完全不同的走勢。

很多人覺得不可思議,但其實這背後又有十分強的市場邏輯。

首先我們來講講避孕套。

避孕套這兩年的銷量大為下滑,市場邏輯很好理解,無非就兩點:

1.政府計生用品采購,占據了避孕套市場的大部分;疫情期間套套的『集采』遠不如從前,給了行業當頭一棒。

在過去那個年代,相關部門會集中采購免費發放給民眾,用於計生。

單單中央財政層面,01-10年就采購了50個億,加上各級各地的招投標,對於避孕套銷量的拉動不容小覷。

這兩年國家政策發生改變,計生委采購免費發放的避孕套從原來的定點采購更改為市場競標。

大家可以想像一下,本來一個蛋糕是十幾個人分食的,大家都彬彬有禮地切好,甚至還將拿到的蛋糕先遞給別人以示友善。

但是有一天,大家準備分蛋糕的時候突然沖進來幾十個餓了十天的難民……

結果可想而知。

2.家庭外的『消費場景』正在減少。

2018年-2021年,中國星級酒店營業收入分別為2090億元、1907億元、1221億元、1379億元。

這兩年營收大幅下滑,可見避孕套的使用場景在萎縮。

家庭外的消費場景是套套市場的大頭,也占了差不多50%左右,主要是:學生情侶、未同居的年輕情侶、異地戀和周末夫妻、婚外情和有償性別服務。

疫情後各地零零散散有不同程度的封控,這塊的需求也就被壓制了。

至於人們所說的『低欲望社會』的到來,個人認為不是主要原因,避孕套的消費應該和生育率成反比,是生育、結婚、買房的欲望被壓制,而不是生理需求。

其次,情趣用品暴漲就更好理解了。

1.巨大的商業利潤驅使。

大家都說套套利潤高,但還不算這個大領域利潤最大的產品。

因為價格透明,很多場所都能購買,價格定太高沒人會購買。

那些五花八門的情趣用品利潤才真正的驚人。

例如仿真娃娃,進價大概150元左右,但市場價基本上在千元以上,並且這種商品的銷量可觀。

2.單身經濟迅速崛起,相應的使用場景在瘋狂擴充。

這裡最明顯的就是城鄉男女錯配。

之前廣州大學社會學系副教授姚華鬆在新京報上發表了一篇文章,文中提到:

『春節期間最熱鬧的地方不是商場,也不是棋牌室、遊戲室,而是各大茶樓,茶樓裡全是四面八方過來相親的人』

每逢年節,尤其是邊遠小城就會上演茶樓相親的盛況,大把的大齡單身男性,由於找不到合適的對象,所以會選擇在春節期間到茶樓相看。

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女性都開始往城市裡擠,而大量男性留在了農村及城鎮,所以你看越是大城市,剩女的情況越嚴重;越是小城鎮,光棍的現象就越多。

所以,情趣用品作為單身經濟中的一環,就有了迅速成長的空間。

艾瑞咨詢的數據顯示,男性消費者占據了中國成人用品市場中的68%,接近7成的消費者都是男性。

然而現在,在成人用品領域,女性的消費卻呈現爆發式生長的態勢。

天貓數據也曾公開表示,女性成人用品銷量曾在1年之間增長11倍。

諸如此類的數據,大多可以佐證相應觀點。

其實,中國的情趣用品行業能發展到今天,很不容易。

1993年,中國大陸第一家成人用品店『亞當夏娃保健中心』,在北京趙登禹路開業。

開業前,店主既得不到家人的支持,也沒人肯租給他店面。

開業後,受到社會輿論的影響,門可羅雀。

兩周後,他才做成了第一筆生意。

1998年,傑士邦把廣告語『傑士邦保險套——給您無憂無慮的愛』印在廣州市公交車車體上,33天後廣告就被撤下。

1999年,中央電視臺宣傳保險套可以有效預防艾滋病的廣告,也僅僅播放了一天。

然而需求無法抑制,飲食男女,人之所欲。

隨著社會風向的轉變,人們對相關產品的接受度的提高,這塊未經開發的市場就成了個『黃金坑』。

根據中研普華曾做過的一個調研,中國以80後、90後為代表的年輕群體,對成人用品的接受度極高,超過了70%,同時,在受訪者群體中,無法接受成人用品的人數,僅僅占受訪者人數的10%左右。

一方面是人們還停留在傳統認知,另一方面市場的巨大需求已經蠢蠢欲動。

如此便形成了『預期差』。

發掘到機會的人就能賺大錢。

比如灌雲,他們以前是江蘇省的貧困縣之一。

窮則思變,人們自發做起了情趣內衣生意,在2011年就成為了中國最大的情趣內衣產地之一。

2017年雙11,灌雲縣情趣內衣在線銷售額突破1.5億元。

而當時整個連雲港的電商總銷售額也不過8.7億元。

就是發現了情趣用品市場這個增長點,灌雲逆天改命,一舉改變貧困的現狀。

所以,無論是個人、企業、還是行業都不能停留在固有認知,人會變,觀念會變,市場也會變,以不變的視角去觀察變化的世界,遲早要吃大虧。

你從情趣市場就能看出一個趨勢:中國人也正在變得越來越包容、開放。

而如何能從這個趨勢裡看到增長點,才是我們需要細細琢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