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八歲那年,我將自己賣給了一個陌生男人。
我至今記得初遇他的那天,天色灰蒙蒙的,整座城市似乎都被籠罩在一片灰暗之中,糟糕的天氣一如我那時的心境,對自己的人生感到迷茫,甚至看不見一絲光亮。
那天下午我約好了一位買家,將家裡最後值錢的這輛車子開往約定的地點。
如果談妥,當場就可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車。
眼看就要抵達目的地了,我遠遠的瞧見前方有輛車子橫放在路中央,幾乎將原本就因為修路而變得狹窄的道路堵給住了。
我迫不得已停了車,探頭出車窗,一眼便見一個男人正倚靠在那輛攔路的車子旁不停的抽著煙。
他身姿修長挺拔,做工精致的黑色燕尾服裹身,看起來矜貴優雅,愣是給這條漫天塵土的道路上增添了一道靚麗的風景。
我揚聲喊:『先生,麻煩將車子開往路邊靠一靠』
那男人卻像沒有聽到似的,紋絲不動。
我下車小跑到那個男人面前,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
男人終於抬頭看我,『趕時間?』
我說,『是』
『去做什麼?』
『賣車』
男人看了眼我身後的車子,唇角勾起,『很缺錢?』
這個男人笑起來真的很好看,我忍不住紅了臉,支吾著應了聲。
他沒再多問,上車將車子開到一旁。
天色越來越暗,恐怕過不了多久就要下雨,我沒有多留,使著蹩腳的車技有驚無險的抵達了約定地點。
一位中年男人朝我走來,上下打量著我,『徐小姐?』
我點頭,『您是韋先生?』
『我是,我是』中年男人笑著,手攀上了我的肩頭,『徐小姐果然很漂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倒退兩步躲開他的手,『韋先生,您先看看車……』
『車有什麼好看的』韋先生打斷我的話,手腕冷不防被他抓住,『讓我好好看看徐小姐你!』
我大驚失色,『韋,先生,請你放手!』
『嘶——』
衣領被蠻橫的扯開,涼意侵襲,羞辱感就如狂風伴隨著雨點卷席而來。
我拼盡力氣的掙紮著,視線逐漸變得模糊,絕望從心底蔓延。
『啊!!!』
忽然一聲慘烈的叫聲從身後傳來,我驚訝的回過頭,便見剛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個男人單手扣著韋先生的雙手,錚亮的黑皮鞋正踩在了韋先生的背上。
我像是看到了救星般向他呼救,『先生,救救我』
他眸色沉沉的看著我,『既然這麼缺錢,不如陪我一夜,一百萬,怎麼樣?』
我瞪大著雙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裡長得像出來賣的,自尊心作祟,我仰頭沖他低吼:『先生您救了我我很感激,可我不是……不是您想的那種人!』
他淡聲反問:『你不缺錢?』
我攏緊被撕壞的衣服,極其沒底氣的說:『不缺』
他盯著我,矜貴的說著跟矜持半點兒都不沾邊的話,『是賣給我,還是賣給他,自己選』
我心下一緊,看了看被他踩在腳下那個禿了頂還鼓著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不吭聲了。
他遞給我兩把鑰匙,報了一串地址,『先過去,洗幹凈等我』
我低下頭看著他的手,五指白皙纖細,節骨分明,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漂亮的一隻手。
02
那個地址並不是什麼豪華大酒店,而是一套私人公寓。
我沒有趁機逃跑,我很清楚自己即便逃得過他,也逃不過那一百萬。
二十多分鐘過去,門被人推開。
我鬆開了緊握的雙拳,才發現手心裡滿滿的汗。
他壓下來的時候似乎察覺到我在緊張,低低的笑了聲,『第一次?』
我強迫自己穩下心神,『是』
『我不會憐香惜玉,所以,忍著』
……
一夜瘋狂,次日我得償所願的拿到了那一百萬。
原以為那夜之後再無交集,沒想到那天過後的第六天我再次遇到了他。
在喧囂破舊的街道上,他那輛名貴的跑車尤為顯眼。
他滑下車窗,露出英俊的半張側臉,『上車』
我從未想過再遇他,更沒想到他竟又將我帶回了那套公寓。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根本算不得什麼。
但他沒再給我錢,而是再次給了我那套公寓的鑰匙。
在那之後,本是交易的關系發生了改變,我們這對互不相識的陌生人開始了同居生活。
不問彼此的過去和現在,甚至不曾詢問對方的名字。
這樣的關系,一直保持了兩年。
那晚如同往常一般,他完事遞了張支票給我,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裡比平時多了些我看不懂的東西,『明天起,我不會再來這套公寓』
正式宣告結束,才是真正的結束。
我平靜的接過支票,心中無悲無喜。
在遇見他之前,寸步難行的生活幾乎磨光了我的菱角,我也早已過了做白日夢的年紀。
童話故事隻適合存在於想象中,而我們都活在現實裡。
……
我沒再去那套公寓,日子平平淡淡的過著,之後我拿著那個男人的錢出國,一去就是三年,直至半年前才回到這座城市。
這天做完一個小手術,我離開手術室回辦公室時正好到下班時間,我和同事打了個招呼,換下白大褂,拿著包包走進了安全通道。
包包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音樂聲在安靜的樓道裡格外的清晰。
我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芷涵,快來救我!』
聽著這道聲音,我忽然有些頭疼。
閨蜜傅依雲是個富n代,既沒錢又奇葩的富n代,為了備戰雙十一,這段時間瞞著家人在一家酒吧做兼職。
她喊我過去是因為端酒的時候不小心弄臟了女客人裙子,讓我去賠錢。
來到她所說的那家酒吧,我剛推開門便見一抹身影便朝我撲了過來。
『嚶嚶嚶,芷涵,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傅依雲幾乎整個人都掛在了我的身上,我懶得欣賞她那可以領奧斯卡獎的演技,替她賠了錢再三道了歉,連拖帶拽將她拉出了包廂。
酒吧兼職一天三百塊,傅依雲做了六天工資共一千八,剛才弄臟客人的衣服賠了三千塊錢。
不過傅依雲沒白做,因為錢是我替她賠的。
大概是知道我在生氣,傅依雲識趣的沒有跟我說話,默不作聲的跟在我身後。
我確實在生氣,腦子裡想著千萬種凌遲傅依雲方法,在走廊盡頭轉彎時一時不慎,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墻。
『抱歉』我第一時間道歉。
『沒關系』
清淺溫潤的聲音恍若隔世般傳入耳中,我渾身的血液霎時凝固。
03
那一瞬我心裡變化十分起伏,既希望是他又不希望是他。
當我抬起頭看清男人那張陌生又熟悉的臉時,僅存的僥幸消失得無影無蹤,心底一時間更是不識滋味。
他看起來和許多年前一樣,依然英俊好看,依然矜貴優雅。
在我怔愣間,傅依雲突然尖叫一聲,跟見了鬼似的往我身後躲,手不停的扯著我的衣服。
沒等我有所反應,男人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看向我身後的傅依雲,清淺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裡格外清晰,『傅依雲?』
傅依雲緊緊的抓著我的衣服,『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傅依雲』
他們認識!這個認知讓我的心狠狠一緊,心底忽然害怕起來。
說到底那兩年的事情並不光榮,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將我認出來,可是記得也好忘了也罷,那些事無論如何我都不想再次提起,更不希望再有人知道。
『走吧』我不敢再去看那個男人,拽著傅依雲快步離開。
我總覺得那個男人在身後看著我們,心中某種忐忑不安的感覺一直持續到我們踏出酒吧大門的那刻。
傅依雲驚魂未定的拍著胸口,『嚇死我了,還好芷涵你跑得快』
我聲音有些發顫的問:『你認識他?』
傅依雲沒有察覺到我的異樣,沖我笑得一臉狗腿,沒有回答。
見她不願說,我怕她看出什麼,亦沒有追問,拉著她就近找了家餐館強迫她請客。
因為她,我半個月的工資沒了,讓她請我吃頓飯實在太應該了,半點兒心理壓力都沒有。
吃完飯從餐館出來,傅依雲苦大仇深的瞪著我,『徐芷涵,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我是怎樣的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剛才我們吃掉了她一天的兼職工資。
一陣熟悉的鈴聲傳來,我拿出手機按下接聽鍵,聽筒裡傳出的熟悉的男聲語氣裡夾著討好,『芷涵,我明晚不用值班,我去接你下班,你過來我家一起吃頓飯好不好?』
我的心忽然靜了下來,『好』
他憨笑了聲,『我等下還要去執勤,明天見』
『嗯,明天見』
結束通話後,傅依雲湊到我身旁,『你們家袁昊?』
袁昊是我回國後交往的男朋友,目前在鎮上警察局工作。
認識袁昊是個意外。
半年前我回國的那天在機場遭遇了小偷,被正好送去親戚去機場的袁昊碰上,袁昊替我去追小偷,把我被搶的包包奪了回來。
歸還包包後他沒有半點兒當人民警察助人為樂不求回報的精神,硬是纏著我互加了微信。
再之後他時不時找我聊上一兩句,一來二往的我們糊裡糊塗的就在一起了。
……
緣分有的時候,真的是種很奇妙的東西。
第二天在我工作的地方,我再次遇到了那個男人。
下班時間,我剛走出住院部大樓,一抬頭便見兩個兩抹高挑的身影迎面走來。
走在右邊的那個穿著白襯衫的,可不就是我昨天在酒吧撞到的那個男人。
我心頭一驚,慌忙低下頭,想要假裝沒看見直接走過去。
擦肩而過之際那個男人身旁的另一名男士突喊住了我,『徐醫生下班?』
04
喊我的那名男士是我們院裡口腔科的醫生,也就是俗稱的牙醫。
上個月我因拔智齒去找過他一次,因為同在一家醫院工作,幾句話下來便算是認識了。
『嗯』我停下腳步回過身,『顧醫生,你不是下班了嗎?』
我記得我們院裡的口腔科朝八晚六,晚上是不用值班的。
顧和泰笑了笑,『我回來拿點東西』
我隱隱察覺到那個男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裡,怕被他們看出異樣,我緊緊壓下心底的慌張,故作淡定的說,『顧醫生,我先走了』
顧和泰點頭,『好』
我這才再次看向那個男人,輕點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他亦沖我微微頷首,淡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從我身上一掃而過的目光仿若在看一個陌生人。
兩次撞見他都沒有認出我,我說不清是鬆了口氣還是失落,心裡一時間百感交集。
走出好長的一段距離,我才發現我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芷涵!』
肩頭忽然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我驚魂未定的抬起頭。
袁昊皺著眉擔憂的問:『怎麼了?』
我輕呼了口氣,『沒什麼』
袁昊抱了抱我,沒有再追問。
袁昊他先前並不在這個鎮上工作,是後來才調派過來的,所以房子在隔壁鎮上,從這裡開車過去需要大概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我們去到時袁阿姨已經做好了飯菜端上桌面了,一頓飯下來氣氛倒也不錯。
吃完飯後,我幫著袁阿姨一起收拾碗筷。
當廚房隻有我們兩個人,袁阿姨笑容一斂,看著我的目光變得挑剔,語氣也尖銳了幾分,『我不知道我兒子看上你什麼,如果你真的有心跟阿昊過,就換份工作吧』
我目光平靜的抬頭看她,『阿姨不喜歡醫生?』
袁阿姨冷眼瞥著我,『倒不是不喜歡。
阿昊是警察,警察本來就是個不著家的職業,我不想你嫁來我們家後也天天加班不著家。
為人媳婦,就該好好待在家裡為丈夫持家孝敬父母』
袁阿姨的意思很簡單,要麼換工作,要麼跟她兒子分手,我明白。
可我是學醫出來的,不當醫生還能做什麼。
而且讓我辭工在家相夫教子,我自認做不到。
我無意跟未來婆婆爭吵,還沒等我想好該怎麼接話,袁昊走了進來,這個話題就此作罷。
袁昊父親早逝,從小被母親一個人拉扯長大的,無不良奢好,熱情善良努力上進,還顧家貼心,平心而論確實是個適合當老公的人。
但我不確定他適不適合我,畢竟一輩子很長,需要磨合的東西太多。
晚上我照舊留宿,袁昊這套房子是兩室一廳的,他母親住一間,我身為他女朋友自然和他同住主臥。
洗完澡後,我躺在袁昊的床上,袁昊自動自覺的從櫃子裡翻出被子枕頭去睡地板。
用袁昊的話來說,他喜歡我,尊重我,所以我們的第一次要留到新婚夜。
可我哪裡還有什麼第一次。
我的第一次,早在十八歲那年,以一百萬的高價賣掉了。
05
第二天早上,袁昊回局裡之前先將我送去鎮一甲醫院上班。
我下了車正要往醫院門口走,袁昊突然喊住了我。
他繞過車頭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的眼神小心翼翼的,『芷涵,昨晚我媽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原來昨晚廚房裡的話他都聽到了。
我看著他神色緊張不安的臉,輕輕點頭。
袁昊終於露出了笑容,替我理了理我鬢邊的碎發,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快去上班吧』
『嗯,你路上小心』
看著袁昊上車離開,我才轉身往醫院門口走。
踏進醫院大門時,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從我身邊擦過,我反應迅速的往旁邊讓了讓。
我鬆了口氣的同時,抬頭看了看那輛車……路虎攬勝,這車子放眼整個b市都尤為難見。
我沒有多想,繼續往住院部大樓走。
我是名婦產科醫生,在六樓的婦產科住院部工作。
因為就職的這家一甲醫院規模較小,住院部大樓的可用電梯也有限,我們這些醫生護士每天都是從安全通道走樓梯上去,回自己的崗位值班。
『男朋友?』
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傳來,我回過頭,才發現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在了我的身後。
今天的他一身簡簡單單的白襯衫黑西褲,仍舊掩蓋不住滿身的矜貴之氣。
看見他,我抓著包包的手下意識緊了緊。
他這麼問……剛才在醫院外面看到袁昊了?
我聽到自己說,『嗯,男朋友』
他沒有再說什麼,那張過分俊俏的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很快就越過我走在了前面,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他是走了,我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整個上午我都有些魂不守舍,小護士秦璐璐擔憂的看著我,『徐醫生你今天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斂了斂心神,『我沒事』
作為醫生,我必須時刻打起精神,更加不能將私人的情緒帶到工作上,這是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秦璐璐再三確定我是真的沒事後,才拿著病例本離開。
……
住院部的三樓有個食堂,中午我們這些醫生會輪流過去那裡吃飯。
我和秦璐璐還有黎夢雨圍著一張圓桌坐下,秦璐璐扯了扯我的袖子,指著某個方向小聲的說,『徐醫生你看那邊那個白襯衫的,咱們院裡的鎮院之寶,腦外科的寧醫生,全院最帥的男人!』
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僵住。
是他!
他竟然是名醫生!
甚至也在這家醫院工作!
我壓下心底的驚訝,想到剛才秦璐璐說的的話,認真的瞧了瞧他。
他那身不俗的相貌和氣質,不論在什麼地方都尤為顯眼,確實當得起『全院最帥』。
我低下頭,看著手裡的筷子。
原來,他姓寧。
黎夢雨也湊了過來,『很少見寧醫生來食堂吃飯啊』
我沒參與她們的對話,默不作聲的吃自己的飯。
『快看,寧醫生和顧醫生過來了!』
秦璐璐忽然激動得不停的推我,我差點兒把嘴裡的飯噴了出來。
06
顧和泰拉著那個男人走了過來,笑吟吟的問:『我們可以在這裡坐下嗎?』
秦璐璐連忙站起身,『當然可以!顧醫生,寧醫生,請坐』
他們落座後,顧和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他身旁的那個男人,『說起來,徐醫生和寧醫生好像還不認識吧。
徐醫生,我身旁這位……』
我盯著碗裡的白米飯,一時沒忍住,接著顧和泰的話小聲的嘀咕出聲,『咱們院裡的鎮院之寶,腦外科的寧醫生,全院最帥的男人』
霎時間,飯桌上寂靜無聲。
我慢悠悠的抬起頭,恰好看到那個男人朝我望來,如黑曜石般的雙眸中倒映著我沒什麼表情的臉,唇角似笑非笑的勾起。
『噗嗤——』黎夢雨的噴笑聲打破了這份詭異的寂靜。
顧和泰樂了,沖我豎起了大拇指,『徐醫生好眼光』
我看了眼身旁的秦璐璐,『是璐璐的眼光』
秦璐璐紅了臉,『徐醫生!』
顧和泰笑了一會兒,對他身旁的那個男人說,『修瑾,這位有眼光的漂亮女醫生叫徐芷涵,幾個月前才到院裡來的,現在在住院部六樓婦產科的工作』
他的名字砸在我心底深處毫無預兆的漾開了漣漪,我拿著筷子的手顫了顫。
原來,他叫寧修瑾。
曾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的我們,時過境遷竟從他人口中得知對方的名字,我心底一時百感交集。
不曾遇見該多好,不重遇該多好,不知道又該多好。
我一刻都不想在這裡呆下去了,『我吃飽了,各位慢吃』
『徐醫生……』
身後秦璐璐還在喊著我,我一刻未停的離開了這個讓我如沐鋒芒的地方。
……
秦璐璐走進辦公室,拉了張凳子在我身旁坐下,『你中午跑那麼快做什麼,難得顧醫生和寧醫生他們過來和我們一起吃飯』
我問:『和他們一起吃飯比較香?』
秦璐璐重重的點頭,『當然,秀色可餐嘛』
我懶得理她,繼續翻看手裡的病例本。
護士長走進來,一眼看見坐在我旁邊的秦璐璐,立即拉了臉,『秦璐璐你沒事做跟我過來!』
秦璐璐哭喪著臉,不情不願的跟著護士長離開了辦公室。
隨後整個下午,我都在翻閱病例和查房中度過。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直到黎夢雨過來提醒我,我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已經四點半了。
今晚輪到我值班,中間時間很短,回家吃完飯洗個澡就要過來。
我拿著包包走進安全通道,還沒來得及下樓梯,眼角的餘光就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從樓上下來。
寧修瑾看到我似乎也有些意外,腳步頓了頓。
我假裝沒有看到他,快步下樓。
快走到一樓時,身後那個男人突然喊住了我:『徐醫生』
樓道裡十分安靜,我沒有裝聾的機會,不得已停下腳步回過身,『寧醫生,有事嗎?』
寧修瑾走到我面前,溫潤如水卻又淡漠疏離的雙眸直直對上我的雙眼,『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