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踹懷孕妻子,狂扇十幾個嘴巴子:隻因她性冷淡。

我很愛陳凱,陳凱也很愛我。

隻是很多時候,愛是一件讓人備受折磨的事。

陳凱狠狠扯著我的頭發,將我死死控制在地面,地板的冰涼透過面部柔軟的肌膚源源不斷滲透入身體,被拉扯的頭皮傳來密密麻麻的痛,直直鉆進心底。

『快說,臭婊子!這個號碼是誰的?我就不明白,我對你這麼好,你看不見嗎?』

我的頭被重重按到地上撞擊,漸漸傳來頓重的疼。

他沖我怒吼,你說話!你是不是瞎?是不是瞎?你說話!

所有意識都快要模糊了,可痛感很清晰。

我就像一個破佈娃娃,被他一次次撕裂,又一次次縫合,直至千瘡百孔。

我多想反抗呀,可我是不能反抗。

我再也不能像第一次那樣,英勇反抗。

我比誰都清楚反抗的下場。

腳踹懷孕妻子,狂扇十幾個嘴巴子:隻因她性冷淡。

那是我們結婚的第二年,本來一直是新婚燕爾的甜蜜,卻被一個盒子打破。

我下班回到家,脫掉外套,換上拖鞋,『老公,衣櫃裡的衣服兜裡沒有嗎?所有包都翻過了,還是找不到買椅子的收據,店家要求必須有收據才能換……』陳凱坐在客廳沙發上,冷冰冰的盯著我。

老公,你怎麼了?

陳凱始終不說話。

茶幾上扔著一個盒子,裡面的兩隻粉色手套被剪刀裁剪的五馬分屍,在地上躺著。

留言卡被撕碎,那顆畫在上面的小紅心,四分五裂。

這是初戀男友送的禮物,婚後倉促打包搬家,裹雜在亂哄哄的衣物之間,隨手墊在衣櫃底層。

紛繁的生活從印象裡擠掉了盒子的存在。

不料想,它卻成為夢魘的開始。

起初,我以為隻是吃醋,隻是普通生氣,隻是一場夫妻間常有的吵架拌嘴。

陳凱壓著聲音問我,這是哪來的?

『嗯,之前準備丟掉的。

搬家時候太匆忙,放到衣櫃裡就忘了』

以前我沖他甜甜一笑,他都會覽著我腰肢,在床上說我是他的小妖精,醉在我的酒窩裡。

而我這討好的笑容僅僅經歷了兩年的婚姻生活,失去了魔力,融化不了他眼裡的堅冰。

陳凱問我,真的嗎?你敢說你沒有留戀他?你個賤人!

伴隨著拳頭砸向茶幾的聲音,他的憤怒像惡鬼一樣,炸裂現身。

一巴掌重重扇在我臉上。

疼痛和驚嚇猝不及防的籠罩著,我連哭都忘了。

出於本能自我保護的反應,恐慌和憤怒慫恿我口不擇言,對他破口大罵,把畢生所聽到的污言穢語都用上。

陳凱,你個瘋子,你他媽就是個分不清是非的精神病。

反而徹底激怒陳凱,他變本加厲,左手鉗制住我的雙手,右拳狠狠揮在眉骨上,將我摁在沙發裡,一拳比一拳用力。

男女先天力量上的懸殊,在一段關系裡,如此致命。

那天,我很慘。

小腿,腰上,胳膊上,臉上全是淤青。

這是陳凱第一次打我,像個巨獸附體了一樣,兇狠,野蠻。

好在,他及時醒過來了。

陳凱蹲在地上抱頭痛哭,像個孩子,他害怕了,他後悔了。

我愛他,我感覺的到。

我和陳凱是相親認識,在那種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情況下,我爸媽的朋友介紹、安排這場相親會。

明晃晃的餐廳裡,燈光、音樂、美食、全都恰到好處,映襯出陳凱輪廓分明的五官,渲染我長發及腰的柔美。

後來陳凱告訴我,緣分很神奇,兜兜轉轉很久,一見到我,他就知道他要找的那個人是我。

陳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他清楚記著我的喜好。

剛在一起不久,約好中午在我單位樓下咖啡廳見面。

陳凱穿著一身休閑運動服,儼然一個陽光大男孩。

不好意思,來晚了,喝什麼?

美式。

不苦嗎?很多人都不喜歡。

是苦的,咽下去以後嗓子眼裡是甜的。

從那以後,經常趁中午休息,他為我點杯美式咖啡在那裡等著。

到了談婚論嫁,陳凱帶我回家。

為了見他爸媽,我特意從衣櫃裡翻找出打折時新買的裙子。

這片舊小區沒有地下停車場,環顧四周,無奈隻能將車停在百米開外的地方。

烏雲籠罩,涼風乍起,單薄的裙擺在風中飄揚。

倆人一路小碎步鉆進家。

初次見男方家長,拘謹的我全程手足無措。

陳凱嬉笑著讓爸媽去廚房做飯,自己反而坐在我身邊,講笑話讓我放鬆。

我從小都有手腳冰涼的毛病,陳凱一邊陪我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邊把我冰涼的腳丫捧在手心裡。

陳凱媽媽瞧見,和藹的笑了,『沒結婚就知道疼媳婦兒,看來我們凱凱是真的長大了』

我的臉頰『唰』竄上一股熱流,滿臉羞紅,陳凱一家笑的合不攏嘴。

我毫不猶豫選擇陳凱的重要原因是,他孝順。

他不隻愛自己的父母,心裡也裝著我爸媽。

每年我爸媽要從老家到市區跑好幾趟,不舍得讓老人擠大巴車,每次都是陳凱開車接送。

他手機裡存著金曲,路程漫漫,放的都是我爸媽愛聽的歌。

陳凱性格裡的細膩和敏感太近,往往互相糾纏,我也是後來才反應過來。

很多事情,早有預兆。

婚事將近,白天上班,常常晚上下班兩人聚在一起定奪。

那天晚上已經很晚了,高密度的腦力勞動將我們全部的精氣神抽幹。

疲憊不堪,準備收拾好電腦,各回各家。

『叮』我的手機響了。

是微信運動步數提醒。

陳凱從來不幹涉我的個人隱私,那天十分湊巧。

陳凱開玩笑,『手機響了,點開看看,可不要給我吃醋的機會!』

『這個點兒,除了領導,就是微信運動。

一個和錢有關,一個和健康有關,你吃哪個醋?給你!』

我是坦蕩蕩給出去才看到,果然是微信運動。

因為本著在一段關系裡開誠佈公,對於過往感情經歷,雙方早已交代的清清楚楚。

那天微信運動第一名是我前男友。

陳凱看了一眼,拳頭漸漸攥緊,越來越緊。

我緊緊抱著他,他僵直的身體宣誓他的憤怒,我愛他,也感覺到他在害怕。

他害怕我像他之前的女朋友一樣,手機裡藏著備胎,稍有不如意,劈腿留他一個人。

過陣子哭哭啼啼找回來,陳凱心軟,忍痛寬慰。

聽說他們最後一次徹底分開,是因為她和陳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

倆人拍照正大光明發到朋友圈,傻乎乎的陳凱才反應過來。

一場以背叛結束的感情,給被承受背叛的人,心裡種下一顆病怏怏的種子,就著心底裡的不安和猜忌發芽。

陳凱,就是那個被背叛的人。

那天的陳凱,嘴張了張,忍了又忍。

全身都在緊繃,像在極力封印身體裡的困獸。

我和陳凱說過,既然已經找到一個托付終身的人,我就再沒藏過二心。

可惜,被懷疑蒙住眼睛的人,是不會輕易相信。

人們都說,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自那次陳凱動過手之後,往後一年,面對生活中材米油鹽的瑣碎,每一次都是以暴力開始,陳凱下跪道歉收尾。

每一次都毫無例外,我都數不清有多少次。

除了臉,我的身上全是傷。

施暴者是陳凱,受害者是我。

疼痛不堪的是我,苦不堪言的是他。

我們被這種突然爆發出的生活方式折磨的精疲力盡。

有時候也想說句『我愛你『,就是愛著愛著,打著打著怎麼也說不出口。

面對剛剛開始的婚姻,一種濃烈的盡頭感慢慢滋生。

可我愛陳凱,他是唯一任勞任怨為我提供庇護的男人。

婚姻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決定,草草結束,我不甘心。

我唯一能想到幫我的人,是我媽媽。

娘家是出嫁女兒的唯一後盾,結婚前我媽就囑咐過:不管什麼事,娘家給你撐腰。

但是我媽媽年歲已大,心臟不好,實在經不起折騰,考慮到現實情況隻會讓她平添煩擾,萬般無奈,我撥通了婆婆的電話。

我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要麼現在急時一刀兩斷,直接離婚;要麼拿著陳凱的孝順,賭一把,我隻能把寶都壓到婆婆身上,實在不行,隻能離婚。

和陳凱說接婆婆來住的那天,陳凱高興的像個孩子,不對,陳凱那天就是個孩子,幼稚還冒著傻氣。

想來也是我的疏忽,結完婚因為一直忙於工作又不想被催生,每每婆婆叫我們回去吃飯,總拿工作忙當借口推脫掉。

和婆婆相處太少,並不了解。

隻是如今走投無路,把婆婆當成我的救命稻草。

自知歉意,格外小心翼翼。

婆婆來時,我大包小包買了一堆,如果愛養生,那我就送保健品;如果婆婆愛美容,那我就送護膚品。

我精心準備,像對待特級領導一樣迎接婆婆。

『媽,最近實在太忙了,前幾次想回去也屢屢被工作牽絆著。

前陣子陳凱和我說,特想您,我就趕忙給您打電話。

臥室裡給您買了新的床單被罩,我都洗好了,是您喜歡的高級灰。

生活用品都是選您日常用的……』

『婷婷,你這可是多心了,我一老太太哪用著那麼好的東西!媽之前就想過來,哪怕幫你倆做做飯呢,倆人上班那麼忙,肯定吃不好。

我用啥不講究,就指望婷婷胖乎乎,給咱添個大胖小子』

我低頭,微微一笑,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走到有孩子的那天。

婆婆看我表情異樣,將我拖到廚房嘀咕,『婷婷,有事就和媽說,媽也是女人,媽都懂!』

我笑著搖搖頭,不是不想說,是沒法說。

讓一個母親接受自己孩子的缺點實在是難了些。

但是也不能總拖著,身上的淤青散去就沒有證據了。

我是刻意假裝不經意間讓婆婆看到的。

那日屋裡悶熱,我穿著肥大寬鬆的衣服去陽臺晾衣架取衣服。

160的我,些微踮腳尖才勾得到。

寬大的衣袖從手腕處滑到大臂,胳膊上的黑紅色淤青被暴露出來。

看著婆婆還不來,我也不慌,慢慢悠悠。

一邊取衣服,一邊和婆婆閑聊。

聊的興起,我聲音小,婆婆聽不清,朝陽臺走來。

婆婆的目光匯聚在我胳膊上,看著深深淺淺的傷,掀我衣服。

她都看到了,她都看懂了。

沉默了好一會沒有說話。

陳凱被婆婆叫到小臥室。

雖然隔著一堵墻,但聽的一清二楚。

『啪』,響亮的一記耳光聲傳來。

婆婆從憤怒到帶著哭腔,聲聲傳入我的耳朵裡。

陳凱呀陳凱,你就學你爸的死德性!媽媽以前遭的啥罪你不知道?你爸把我打出血還是你叫鄰居來送我去的醫院,你全忘了?

那是你媳婦,有什麼深仇大恨。

你看看她的傷,你不心疼,我都心疼了。

人家爸媽將閨女交到你手上,怕你娶媳婦困難半分壓力沒給過,結婚以來把你當兒子疼,你良心呢?我現在都沒臉見親家,你把你媽弄的裡外不是人。

我告訴你,陳凱,你這麼打,是個人都不跟你過。

我還指望婷婷生個大胖孫子,今年抱不上大孫子,我這條老命也豁出去不要了。

良久沒有動靜,陳凱出來的時候,滿眼通紅。

一邊用手輕輕撫過我紅腫的地方,一邊膽怯看看我,高高大大一男人眼淚劈裡啪啦掉。

這一次陳凱沒道歉。

轉身默默出去。

婆婆過來握著我手:婷婷,多久了?他打你,多久了?

孩子啊,媽對不住你!他就是個畜生,有事跟媽說,我這把老骨頭收拾他還是沒問題的。

我年輕時候呀,你爸也打過我。

那時候窮,老頭子脾氣不好,打的我沒活路。

娘家遠,靠不上,婆家也沒人管,整整十年。

提幹了,生活好了才停了手。

媽來了一看就知道,你遭罪了!

婷婷,別多想,你們畢竟有感情基礎。

媽跟你保證,這小子臭毛病肯定改。

你倆好好過。

那是一個刻骨銘心的下午,暖陽灑了一地,溫乎乎的。

我抱著婆婆放聲大哭,害怕,委屈,傷心,難過……這一年多來,分秒難熬。

心裡存了一汪苦水,椅靠在婆婆溫厚的肩膀上,泄洪一般傾倒。

『好孩子,哭出來就好了,過去了,都過去了,凡事有媽在!』

陳凱回來的時候帶了一套監控設備,叮叮當當,好半天裝完。

『監控全天開著,我要是動手,你就拿著他去法院告我,要求我凈身出戶』

我看著陳凱認真的樣子,哭成淚人。

陳凱問我,嫁給他後悔嗎?

我反反復復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一年多的傷害,歷歷在目,說不後悔是假的,但至少我叫對了媽。

最終,我還是簽署了離婚協議。

這坎,我過不去,這傷我忘不了。

面對婚姻,與山想對每一位女性說,要有誓死捍衛的能力,也要有及時止損的勇氣。

餘生漫漫,『願你遇良人 ,予你歡喜城 ,長歌暖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