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成化年間,汝陽府有個叫做田伯光的舉人,生性風流倜儻,仗著自己家境富有,以尋花問柳作為自己日常行樂的重要消遣,每天拿著大把的錢在消金窟裡揮霍,父母都沒法管教他。
二十歲的時候,父母為他聘娶了趙家的女兒為妻,趙氏姿容清麗,是不可多得的美女,剛開始的幾天,夫妻倆恩愛和諧,你儂我儂,可沒過幾天,田伯光的新鮮勁一過,就繼續花錢眠花宿柳。
只要趙氏稍微一規勸,田伯光就大發雷霆,拂袖離開,並且發誓不再和趙氏同床共枕,除非在黃泉路上,才有相見的可能。
趙氏因此變得鬱鬱寡歡,沒過多久就生了重病,後來不治而亡,田伯光這才覺得後悔,為妻子舉辦了隆重的葬禮,並且暗暗發誓,不再去那些尋歡作樂的地方。
過了一年,田伯光無法忍耐一個人的孤獨,於是又央求媒婆為自己說了一房親事,娶了黃家的女兒清如為妻。
剛開始的一段時間,田伯光還比較克制自己,過了個把月,始終又忍受不住心裡的躁動,故態復萌,繼續開始夜不歸宿。
清如勸他潔身自好,多花些功夫在學業上,田伯光為此勃然大怒,罵道:『你這地位低下的賤婢也敢放肆,我做什麼自由我的道理,什麼時候輪到你指手畫腳了』
一開始,田伯光還隻是謾罵,後來幹脆就動起了手,清如整天以淚洗面,後來幹脆就不管他了,田伯光也樂得清靜,一個人逍遙自在。
這天,田伯光外出找樂子,一群劫匪突然沖進了田家,劫掠了好多東西,匪首見到清如膚白貌美,頓時起了不好的心思,將其劫掠回去,準備當作自己的壓寨夫人。
清如性情剛烈,不肯失身,趁著匪首不注意,掏出偷偷藏匿的剪刀,往自己脖子上狠狠一刺,終結了自己的生命。
匪首連道晦氣,將清如的屍體隨意丟棄在亂葬崗,然後就離開了,家裡的小廝急忙將田伯光報信,此時他還在春院裡享樂,聞言如同五雷轟頂,急忙舍棄陪酒的人,跑去亂葬崗去找清如的屍體。
當他找到清如的時候,發現她還有微弱的生命跡象,欣喜若狂地將她背回家,並且請來最有名的老中醫為她診治。
老中醫把了脈,說到:『尊夫人的命還真是大,若是晚上一時半刻,就算是華佗再世,也無力回天了,即便是現在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先開一劑藥方,能不能救活她,就看天意了』
老中醫說完,揮手寫就了藥方,田伯光讓仆人去抓了藥,親自喂清如服藥,此時的他心裡別提又多後悔了,賭咒發誓道:『我知道自己錯了,要是你能活過來,我發誓這輩子絕不會再沾染其他女人,一生一世隻跟你一個人好!』
也不知道是田伯光的誓言起了作用,還是老中醫的藥房有了效果,過了兩天,清如就逐漸恢復了意識,休養了一個多月,就已經完全康復如初了。
隻是清如的病雖然好了,脖子上卻永遠留下了一條難看的傷疤,清如心裡感覺十分自卑,特意買來了圍巾將自己的脖子圍住,田伯光卻不以為意,還說他這條傷疤是美麗的標志,跟她更加恩愛了。
從那以後,田伯光果然信守諾言,堅決不再出去尋歡作樂,一心一意地陪著清如,可清如從那以後像是落下了病根,好幾年都沒有生下孩子。
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清如自己也為不能生下孩子而惶恐不安,屢次三番勸解田伯光納妾,都被田伯光決絕了,說道:『我早就發誓不會再親近第二個女人,現在納妾豈不是違背了當年的諾言,再說現在我們都還年輕,等實在不能生了再說吧』
清如十分慶幸丈夫的變化,但又下定決心,不能因為自己讓丈夫絕後,於是就將自己陪嫁的丫鬟青梅送到了田伯光的房中。
田伯光正氣凜然地將青梅送了出去,告誡道:『如果我還是當年的我,不用你送,我自然會將青梅收下,可是現在的我絕不會作出對不起你的事情,還是找個機會將春梅嫁了吧!』
清如覺得有些驚奇,於是就故意以自己生病為由,提出跟田伯光分房睡,等過了半個多月,再讓青梅假扮自己給田伯光侍寢。
青梅一進屋就熄滅了蠟燭,黑暗中田伯光摸到青梅的脖子光潔如新,沒有傷疤的痕跡,心中非常疑惑,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點燃蠟燭,發現是青梅之後,十分惱怒的將她趕了出去,並且再三跟清如強調:『青梅年紀不小了,應該找個婆家將她嫁出去,免得耽誤了她的青春』
清如說道:『你何必這麼執著呢?我已經不能替你生下子嗣了,如果因為我讓你家的香火斷絕,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田伯光搖了搖頭:『一個人如果沒有了信用,那他怎麼能夠在天地間立足呢?我已經立下了誓言,就絕對不會違背承諾,如果沒有子嗣,那也是命中註定的事情,不能因此而背棄鬼神的盟約!』
清如見此路不通,於是又想了另外一個辦法,這天,她找到田伯光,略帶羞澀地說道:『今晚你可以但我房裡來』
田伯光心領神會,當天晚上早早就清洗幹凈來到了清如的房中,清如首先是吹滅了蠟燭,然後讓事先就藏在床下的青梅代替自己行事,等結束之後,再以小解為由,出門將清如換了回來。
田伯光沒有發現異常,就這樣與青梅同房了很多次,在此期間,青梅前往清如的娘家生下來一兒一女,清如勸田伯光將春梅納為妾室,田伯光依然不肯答應。
清如問道:『如果青梅假扮成我,跟你同了房,並且生下了孩子,你應該作何處置呢?』
田伯光說道:『我斷然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那麼我會留下孩子,將青梅打發出去,另嫁他人』
清如從此不再提這件事了,青梅所生的孩子全都寄養在清如的娘家,每隔一段時間,清如就會回去探望一下,並且請來又名的老儒生為他們教學。
隨著青梅年齡的增長,田伯光不停地催促清如將她嫁人,清如嘴上答應著,卻從來沒有付諸行動,青梅也非常思念自己的孩子。
清如於是就找了個理由,告訴田伯光自己為青梅找了個婆家,實際上將她送回了自己娘家去照看兩個孩子。
轉眼過了十多年,田伯光也到了四十歲,在他生日這天,邀請了很多賓客在家中吃席,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田伯光感慨的說道:『以前總以為人生很長,沒想到不知不覺就過了四十年,我這一輩子已經十分圓滿了,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有個孩子』
清如趁機說道:『如果不是你太過頑固,不肯聽我的話納妾,現在早就兒孫滿堂了,何至於像現在這樣?不過即便如此,想要孩子也不難,別說是一個,就是兩個我也能跟你變出來』
田伯光頓時來了興趣,說道:『夫人可不要誇海口,那孩子能是你說變就變的?你要是這麼說,那我明天就跟你要兩個孩子!你能辦到嗎?』
清如笑著說道:『我明天一定給你變出兩個孩子,只要肯認他們就好』
田伯光以為是玩笑話,就應承了下來,到了第二天,清如借故返回娘家,雇了一輛馬車,將青梅生下的一兒一女全都帶了回來,讓他們拜見田伯光,說著祝福長壽的話。
田伯光大喜過望,說道:『我原以為昨天隻是一個玩笑,你從哪裡找來這麼可愛的一對兒女?』
清如捂嘴偷笑:『這可不是我找來的,這是你的親生兒女!』隨後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講給了田伯光聽。
田伯光既興奮又羞愧,問道:『既然有這樣的事情,你為什麼不早些跟我說呢?』
清如翻了個白眼,說道:『我怕早跟你說了,你就把孩子的母親趕走了,如今兒女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你還有這樣的打算嗎?』
田伯光臊得滿臉通紅,連連致歉:『先前是為父的不是,娘子有心了,我應該親自駕車,將青梅請回家才是!』
隨後,田伯光親自駕著馬車,將青梅接回了自己家,此後,一家五口人幸福和睦地生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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