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36歲,在地鐵口開了家情趣用品店,認識一位26歲的美麗女孩。

我經營的飯店倒閉後在家歇了三個月,我一直想東山再起,再開家川菜館。

我妻子阿紅笑話我說:

『現在的行情這麼不好,還開什麼飯店啊,你老老實實找個地兒上班去吧!』

我笑而不答。

我也不是沒有想過找個工作上班,可是我都快四十歲的

人了,哪個公司要年歲這麼大的。

再說自己幹慣了個體,習慣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方式,如若被比自己小很多歲的人關起來,豈不似一隻猛獸被人關在籠子裡?因此我隻能在家琢磨我在哪開店,期期艾艾。

但是我自己發愁也就算了,我妻阿紅見我不去找工作,就不免對我牢騷滿腹。

一開始她還有所收斂,到後來變得對我惡語相向,讓我不堪其擾,我唯有抽煙解愁。

我雖然明白阿紅不是惡意,她同天底下所有的中年婦女一樣,但是我一個遊困淺灘的臥龍,就該聽他絮絮叨叨嗎?我就盡量避開她,她在家的時候,我或者去馬路上閑逛,或者找朋友喝酒。

我的朋友大多事業有成,他們有老師,有商人,有行政部門的。

我們在一起吃吃喝喝,說白了就是酒肉朋友。

但是我們也隻是『酒肉』朋友,因為我們除了喝酒、吃肉外,再無別的項目。

我們追惜以往,緬懷古今,在煙霧彌漫中笑談今生。

那一日本該和所有的往日沒有什麼區別,酒過三巡,嘻嘻哈哈,各自回家。

但是小峰突然問我:

『老田,有這麼一個穩賺不賠的項目,你有興趣做嗎?』

我36歲,在地鐵口開了家情趣用品店,認識一位26歲的美麗女孩。

我說好啊,我正無事可做。

小峰就說出了地鐵口情趣用品店的事。

他說這是他一個朋友的朋友開的,現在他要回老家結婚,打算轉讓出去。

『老田,這種店沒有賠的,你接手去做吧,花不了幾個錢的』

我猶豫了一下,但想到絮絮叨叨地阿紅,馬上說:

『好,我明天去看看』

但我沒有想到,第二天我去了之後,就接手了那家情趣用品店。

後來我想,我能如此利索的接手那家店,不外乎阿紅對我態度愈來愈加惡劣,再就是原店主小高淳朴的外表,憨厚的談吐。

我花了三萬塊錢,接手了這爿不足十平的小店,看著一堆我不熟悉,但讓我臉紅的東西。

小高帶了我三天,讓我與房東接洽好,又告訴了我物品的種類、進貨的渠道,就離開了我。

我自己的時候,又獨自琢磨了三天,總算是步入了正軌。

我一般是這樣經營的,早上不開門,下午四點過去,直到晚上十一二點。

這麼一來,我掙的錢足夠我吃喝買菜買煙了,又耳根清凈,對於暫時沒有更好出路的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我的小店緊挨著地鐵口,因此我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群。

但這些形形色色的人,並不一定都能看到我,他們大多數視我不見——或者說視我的店鋪不見。

偶有少數人走錯了,來我這裡買煙買水,我說沒有,他們看到我貨架上擺的東西後,就臉紅笑著離開了。

我覺得大部分的人不會來我這裡買生計用品,但是那剩下的少數人,就足夠養活我了。

人們的觀念在改變,這種店有時候和公廁一樣,有些人不去還是不行的 。

總體來說,這種店白天人少,夜晚人多,如果我整夜營業的話,生意一定會更好。

但是我沒有那個精力。

小峰建議我買幾臺自動售賣機放店裡面,後半夜人不在,也能掙錢。

我覺得方法可行,但我還沒有付諸於行動,就認識了麗麗。

麗麗第一次來我店裡面像所有走錯的人一樣,並不是來買計生用品的,她對我說:

『老板,來瓶礦泉水』

我一怔,笑著告訴她沒有礦泉水。

同時看著她俊俏的臉龐,窈窕的身材,心想她怎麼也會走錯地方啊。

不料她湊近我出乎意料地說:

『咦,怎麼換老板了,以前的小帥哥去哪了?』

我說小高回老家結婚了,同時想到她一定和小高很熟了。

果然,她搬了張凳子坐在我身邊,看這意思,她一時半會兒並不想走。

她告訴我她在等人,『我男朋友一會兒就來接我了』好吧,那她就坐在這裡等好了。

但她一直從晚上九點,呆到了晚上十一點,我要關門回家了,她哪個朋友也沒有過來。

這樣我就不能不問,她朋友還來嗎?

我話一張嘴,她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連忙笑說:

『他可能有事,那我就不等他了』

她站起來,對我靦腆地笑笑,開門走了。

我莫名其妙,覺得她有病。

你想,沒有病,誰會大晚上和陌生人呆這麼久?

但這隻是個開始,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她照來不誤,來的理由都是等她朋友。

結果自然是她所謂的朋友沒有到來。

所以第五天的時候,我再好的脾氣,也不免要問她:

『你到底等的誰啊?』

我說完這句話,她就哭了,但她卻告訴了我答案:他來不了的。

『那你為什麼每晚還來等他呢?』我說。

她擦了擦眼淚,說:

『我希望某一天會見到他,雖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嘆息了一聲,之後便不再問她等人的事,我想她一定經歷了莫大的傷悲,我何必再揭人痛處呢?

此後的數天,她沒有再來我店裡,我想一定是我的冒昧引起了她的傷感,我暗怪自己多事,可又別無他法補救,本來我們就是萍水相逢的兩人。

我祝她日後的旅途順坦。

但是就在我要將她忘記的時候,她卻又來到了我的店裡。

有時候想想人生真的很怪,愈想可及的東西,愈是得不到,等到你不想他們了,偏又送上門來。

麗麗的容貌已經大變,起碼她的精神狀態大變。

我感覺她不像以前那麼憂鬱了,和我說話的時候,臉上有了笑容。

她告訴我她要離開這座讓她悲傷的城市了。

我問她去哪,她笑笑說,暫時還沒有想好。

『但我會記得你的』我祝她好。

我想也許離開這裡,她就不會這麼傷心了。

畢竟再傷心的事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過去的。

她在我這裡呆了有一個半小時,最後說到了正題,她說希望我能借她些錢,『等我回去後,馬上就還你了』我一愣,借錢這種事太過敏感,但我又覺得她是真的遇到了困難,就問了一句『要借多少錢』?她低下頭不好意思地說:

『一千元』

我嗯了一聲,一千元在我的承受范圍之內,但我馬上想到我該不該借給她,因為我和她畢竟隻是一面之緣。

她見狀,馬上說:

『老哥,你相信我,我不會為了一千塊錢,把做人的根本都丟失的』

我給她轉了一千塊錢,她非常高興,撿著最好聽的話又給我說了五分鐘,便向我告辭離去了。

在門口,她又說:

『哥,我回到家就還你錢啊!』

我笑著向她揮手,這成了我和她的最後一次見面。

第二天中午,我還沒有走到店裡面,就被一旁煙酒店的老板叫住了。

『嘿,哥們兒,你昨晚是不是借那女人錢了?』

我愣了一下,說『是』。

煙酒店老板馬上笑著對我說:

『哥們兒,你上當了,她是個騙子,這片兒的商鋪哪家她沒有去借過錢啊,哎呀,下次一定要注意啊,這片兒騙子很多的!』

我對他笑說感謝,就回了自己店裡。

但我不覺得麗麗是騙子,因為我從她的眼中看出了一絲善良、和善。

如像煙酒店老板所說她是騙子,那麼她偽裝得也太專業了吧。

我雖然沒有經歷過太大的風浪,但也在社會上滾爬多年,我相信自己看人是不會有錯的。

另外再說了,她不是一到家後,就還我錢嗎?所以我沒必要杞人憂天,答案很快就會揭曉的。

但十天過去了,我沒有收到麗麗還我的一千塊錢,我往好的方面想,她一定是手頭緊,周轉不開——我以前創業的時候,不也經常手頭緊嗎?我安慰自己再等等,她一定會還的。

因為她不可能是『騙子』。

如此又過了半月,麗麗那邊依然沒有動靜,我不免心焦了《我不是在乎那一千塊錢,我是怕她遇到了什麼事了》,我撥通了她的電話,提示音是空號,我剎那間傻了,我真的被她『騙』了。

待頭腦冷靜後,我回憶事件的前前後後,她怎麼不可能是騙子呢?我想起了煙酒店老板說的話:這片兒的商鋪哪家她沒有去借過錢啊。

看來還是我道行淺,吃一塹長一智吧。

我又想,如果麗麗騙了我一千塊錢後,改邪歸正的話,我也算做了件善事,幫了她一把。

我希望她以後變好吧。

這件事我誰也沒有告訴,一來是怕人笑話,二來還是怕人笑話。

好歹除了這條街上個別的商戶知道外,別人並不知情,我又絕口不提,這件事也就這麼過去了,我自當花錢買了個教訓。

我又認識了一些新的朋友,比如一個小夥子,長得半男不女,他隔三差五就來我店裡買東西。

我一開始很好奇他怎麼用的這麼頻繁,並還好心提醒他節欲。

他對我笑笑,說:

『大哥,這你就不對了,我不多用,你怎麼掙錢啊?』

我笑笑,他說得有道理,我就是吃這碗飯的,年輕人的事,我確實不該多問。

但我們卻因此成了朋友,他只要坐地鐵從我門口路過《或不坐地鐵》,買不買東西,都會來我店裡找我閑聊幾句。

我們或抽支煙,或喝杯茶,我聽他講述他的喜怒哀樂。

我似乎適應了這種不緊不慢的生活,我也似乎忘記了我以前開飯店時的紅紅火火。

那大概是我接手這爿小店半年後,小峰突然來找我,並興高采烈地對我說:

『老田,有個好事我要告訴你,你一定要請我喝酒』

我淡淡一笑,說:

『想喝酒明說嘛,我還能有什麼好事啊!』

『真的!你要不聽,我就走了』小峰有點生氣了。

我忙挽留他別走,說說他的『好事』。

小峰點了一支煙,就給我講起他的『好事』。

原來他從他朋友處聽說,有一家經營特別好的飯店要轉讓,並且價格非常合理,他就馬上想到了我。

『你不是以前開過飯店嗎?這對你來說輕車熟路,接手就能掙錢的事,你說這是不是好事?』小峰笑著,將抽了一半的煙在煙灰缸裡撳滅。

我低下頭,說:

『其實我對開飯店已經不感興趣了,我開這個小店不也挺好,自在逍遙的……』

『得了吧!』小峰打斷我,『開這個能掙多少錢啊,再說了,你不幹飯店,不屈才嗎?』

我抬頭看著他說:

『說句實話,幹什麼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小峰啞口無言。

其實我並沒有說假話,這也可能是因為這段時間我參悟透了人生的原因吧;又或者是我失去了鬥志。

但不管怎麼著,我覺得自己現在挺好的。

但是我妻子阿紅卻不這麼認為。

在我見小峰後的第二天,她就問我:

『位置那麼好的飯店,你為什麼不去看看?』

我驚訝的看著她,想她怎麼知道了。

但馬上想到,一定是小峰告訴她的,就說:

『做煩那個了,不幹了』

『什麼?』她滿臉怒容,『你對錢有仇嗎?不行,我和你一起去看!』

沒有辦法,我隻能和她一起去了。

那家飯店的位置確實不錯,客流量也很多,轉讓價幾乎白送,我和阿紅一合計,就盤了下來。

之後我把地鐵旁的小店轉了出去,就這樣,兜兜轉轉,我又幹回了老本行。

我的故事似乎到這裡就要結束了,隻是有一天 ,我飯店生意出奇的好,直到後半夜一點鐘我才離開飯店。

我平時是開車來回的,那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十分想散步回去,於是收拾完後,我就徑自走在了馬路上。

我家離飯店大約有十公裡,以那晚的時間走回去,不到凌晨三點,也得凌晨兩點半左右。

所以事後我很為當時步行的想法深感荒謬。

但是等到我走到地鐵口、我曾經的成人用品店時,我竟被自己麻木的行為嚇了一頭冷汗。

這話是怎麼說的呢?因為我當時真的沒有想過要來這裡。

我當時心裡隻有高興,試想,我飯店一天的流水達到三萬,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我高興的。

說實話,我當時隻想早點回家睡覺。

但是這就是解釋不通的。

事後我也曾再四考慮,得出答案就是冥冥中有人想讓我見小健,除此,我再也找不出合理的解釋。

小健是我走到我以前的店門口時迎面碰上的,但他顯然早就看見了我,在等我的到來。

他大約有二十五六歲,腰桿筆挺,穿著很講究的服飾,但是他說話很客氣,讓人難以想象,這麼年輕的人,會有如此謙虛的談吐。

『田哥,您好!』

他向我伸出右手,我隻能伸出右手握住他的手。

之後我就問他:

『咱們認識嗎?』

他笑了笑,說:

『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早就認識你了』

我很驚訝,不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他邀請我去另一條街上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快餐店坐坐,我沒有拒絕。

到了之後,我們一人點了一杯咖啡,他就開始給我講起他的故事。

『我大概八個月前通過朋友認識了麗麗,那時候我們兩人聊得還行,年齡又相仿,就更進一步交往了起來』

麗麗當時在某外企上班,小健在一個剛剛成立的公司做小職員,所以在錢財上,麗麗比小健寬綽得多。

而麗麗的行為也體現出了這一點。

『我們每次出去吃飯,她都搶著付錢,讓我很不好意思。

但她卻說,這有啥啊,花誰的錢不一樣啊!但話雖然是這麼說,正常男孩和女孩出去,誰老願意受人白眼啊!』

不過他們交往一段時間之後,小健似乎習慣了這種行為。

他一開始是這麼想的——

『等我有錢之後,一定加倍償還她,誰可能窮一輩子啊,我隻是暫時的落魄罷了』

小健雖然這麼想,可現實是那麼的殘酷,窮人想要翻身,可不是翻個手掌那麼簡單。

『我最困難的時候,一天打三份工。

白天的正常時間上班,晚上下了班後緊吃一口飯《有時候飯都不吃》,就去送外賣。

等到外賣時間過了,我又去幹代駕。

回到家時,最早也是凌晨一點以後了』

但即便如此,小健也存不了多少錢,他交完亂七八糟的費用《比如房租水電,物業,吃喝,等等》,手裡剩的錢,依然寥寥。

『我那時考慮過,我是不是不適合在城市生活,我是不是不適合和麗麗交朋友?』

但愛情的甜蜜已深深將他迷戀,這就像一隻飽受欺侮的流浪狗被好人收養後,再也不想去流浪一樣。

小健看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萬般不舍,但他又一時改變不了現狀,整日的彷徨無奈,鬱鬱寡歡。

『田哥,我第一次借麗麗錢,是她提出的。

真的,我沒有騙你!麗麗說,小健,你是不是沒錢了?我低著頭不說話,她就給我轉了一千塊錢。

我說不要。

但她笑著說,收下吧,有錢了再還我』

不料,這隻是個開始,小健總是沒錢的時候多。

而善解人意的麗麗總會在他需要錢的時候幫他。

就這樣,他愈借愈多,也愈發的還不上。

小健開始躲著麗麗。

『田哥先說明一點,我躲著麗麗,並不是怕她要我還錢。

而恰恰相反的是,我是怕她再借我錢。

我欠她的恩情已經太多了,這不光是錢的問題,這是做人的問題』

但是麗麗卻像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一樣,從不要求回報。

她甚至還給小健規劃了一條坦途。

『她說,我該去做點生意,隻有這樣,才可能擺脫貧窮。

我問她做什麼好呢,她說我該去和別人學學,比如去學學外貿的生意』

就這樣,小健聽從麗麗的建議,辭了原來的小職員,找了家外貿公司,幹起了業務員。

但是從頭再起,是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在外貿公司,小健遭同事冷眼、領導壓迫,他甚至混的還不如以前的小職員。

但他都忍了下來。

他和麗麗約定,每晚都在他們各自回家的必經之路見面——也就是地鐵口,我原來店鋪的門前——一開始他們也確實那麼做了。

但是後來事不遂人,小健覺得自己沒臉再見麗麗,於是就發生了我經營成人用品店時,和麗麗發生的故事。

『田哥,我當時雖然沒臉見麗麗,可是她每天在你這裡等我的時候,我都躲在陰暗的角落,默默地註視著她,這也就是我認識你的原因。

直到麗麗傷心欲絕離去後,我還是每晚來這裡徘徊。

以前我沒有能力陪她,可是現在我有了,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等小健摸透外貿的門路後,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他自己創辦了公司,招了業務員。

但等他再想見麗麗的時候,卻已天人兩隔。

『那是一個月前,我在南方某報紙上看到的一則消息,說是有個女孩去銀行匯錢,恰巧抬頭看見一個在五樓窗戶邊玩耍的孩子。

她就本能地走到樓下面張開雙臂,她怕孩子突然失足掉下來。

可是愈怕什麼,愈來什麼,所有的事都像上天註定,孩子失足,女孩接住了他,但她由於重力沖擊,後腦著地,再也沒有醒來。

『消息的最下方有一張女孩的照片,但她半側著頭,一縷頭發遮著臉頰。

不過,即便如此,我依然能看出她就是麗麗。

我心如滴血。

我怕消息有誤,或者我真的看錯了,就專門給那家報刊打去了電話,得到的結果是,女孩真叫麗麗,是去銀行匯錢還賬。

我又問他們,能不能把女孩家屬的消息告訴我,他們說,他們隻見了女孩爸爸一面,並沒有留電話。

之後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

小健低下頭,拿攪拌勺逆時針攪著早已沒有熱氣的咖啡,忽又抬起頭對我說:

『田哥,但我一直不相信那個女孩是麗麗。

你想,天底下相似的人多得是,同名的人也多得是,怎麼可能這麼巧?』

他笑笑。

『在說,她去銀行給誰匯錢?報社人告訴我,她身上有一千塊錢現金。

那麼問題又來了,一千塊錢,還至於去銀行匯款嗎?所以這個女孩百分之百不可能是麗麗』

他又低下頭,用小勺攪動咖啡。

『我總有一種感覺,她就在這座城市,並且就在我身邊。

但她在躲著我,就像我當初躲著她一樣』他抬眼看我,面含微笑,『有一天,我們一定會見面的,我要報達她,我能有今天,都是托她所得。

她是個好人,好人就該有好報!』

話畢,他目光深邃的看著我,仿佛他的雙眸洞穿過我的身體,看到了我的身後……

那夜,我還是打車回的家,到家後天都快亮了,但阿紅還在強撐著等我。

『怎麼這麼晚回來?』

『忙』我笑著說。

『那趕緊洗洗睡吧,明天晚點去』

我說『好』。

但等我躺在床上時,卻再無睡意。

我閉著眼想著小健說的話——『我能有今天,都是托她所得』。

那麼我能有今天,是不是也是『托她所得』呢?

『極有可能!』我想,因為位置、客流那麼好的飯店怎麼可能讓我遇到?一定有人在幫我。

如果按小健的故事來說,這個人極有可能是麗麗。

但是她怎麼可能做到?或許小健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吧。

這世界上本來就有很多解釋不通的事,何必去費腦想呢。

再則,小健故事中的麗麗去銀行匯錢,她要真是『麗麗』的話,是不是要還我的一千塊錢呢?有可能,因為麗麗借我錢時說過,一到家就還我的。

按著時間推算,小健故事中的『麗麗』出事的時候,正是我認識的麗麗借我錢後的十天左右。

這麼一來就千真萬確,不會錯了。

可是,我當初是用某軟件轉賬給的她,並沒有用銀行卡轉賬,她不會知道我的銀行卡號,那麼她就不是在給我轉錢,這也就是說,這個舍身為人的女孩不可能是『麗麗』。

但是我又有一種感覺,她就是……

我頭疼欲裂。

我坐了起來,走到陽臺點燃了一支煙,看著東方微微泛紅的天空,我突然想到了這麼一句話:好人自己不見得有好報,但好人在別人的心中一定會有好報。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