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北南充市順慶區一名16歲的少女,突然離奇失蹤,家人多方尋找杳無音信。
直到4年多之後,她才給父母打來電話,要求將娘家的戶口簿寄到山西省代縣胡峪鄉她的婆家去,給她和一對兒女在當地上戶。
當其父千裡迢迢趕到山西找到女兒後,卻被婆家的人軟禁了,後來他假裝身患大病,才被放回家,向順慶區警方報案。
涉嫌拐賣婦女罪的3名男女落網後,讓人震驚的真相浮出水面:一個小時候被拐騙到山西的女子,30年後卻成了將故鄉少女拐賣給山西智障男子為妻的罪魁,不但以身試法,還連累丈夫和娘家遠房侄子走上犯罪道路。
可笑的是,受騙女孩在與智障男子成親的當晚,該男子的父親竟在洞房外偷聽,並公然進屋指導兒子怎麼『操作』,但他的願望卻落空了。
失蹤四年女兒有了音信父親北上探視卻遭軟禁
2010年8月19日上午,順慶區瀠溪鎮一位老實巴交的中年男子柳回春來到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向值班民警講述了他女兒柳金月的一段離奇經歷。
2005年12月,初中畢業後的柳金月來到順慶區金泉路一家火鍋店打工。
2006年春節後,她卻突然不見了蹤影,柳家人問遍了親朋好友,也不知柳金月的下落。
一晃幾年過去了,也沒有她的任何音訊。
2010年7月初的一天,柳回春忽然接到了女兒打來的電話,說她嫁給了山西省代縣胡峪鄉的趙啟運,要求父親把家裡的戶口簿寄過去,她和孩子要在當地上戶。
失蹤快4年半的女兒終於有了消息,柳家夫妻喜極而泣,他們多次撥打柳金月的手機,但不是關機,就是掛斷不接。
深感納悶的柳回春趕緊將戶口簿復印件寄了過去。
但幾天後柳金月又打電話回來說,復印件不能辦理戶口登記,讓把戶口簿原件寄過去。
日夜思念女兒的柳回春決定到山西去探望她。
7月下旬,柳回春帶著戶口簿,踏上了北上的列車,經過連續幾天的奔波,他來到了大山深處的趙啟運家。
這裡前不巴村,後不挨店,周圍十多裡荒無人煙。
見到了闊別數年的女兒後,柳回春更是大吃一驚:剛滿20歲的柳金月看上去又黑又瘦,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女兒3歲多,兒子才生下來兩個月。
而且趙家很貧窮,幾乎家徒四壁,全家人隻有趙啟運才有一部手機。
除了柳金月娘兒三人外,趙家隻有趙啟運和他父親了,趙啟運成天在外打工,其父趙東財天天寸步不離地陪著柳回春,連他上廁所對方都要守候在外面,晚上則同床而臥,表面像貼身保鏢一樣伺候著他,但實際上他明白,自己被這位『親家』嚴密監視起來了。
當他幾次詢問柳金月是怎麼來到山西的,女兒在『公公』面前都避而不談。
直到有一天他把戶口簿遞到柳金月手中,她趁趙東財在隔壁房間,才小聲對父親說,她是被順慶區共興鎮牛奶場的秦永國和他遠房姑姑秦全華以打工為名,騙到山西後,先賣給了一個傻子,後才賣到趙家的,叫他回去報案。
父女倆正在嘀咕時,趙東財突然鉆了進來,二人便什麼也不敢說了。
幾天後,當柳回春提出要回家時,趙家父子堅決阻擋,要求他就留在這裡,以後好照顧外孫。
柳回春情知被趙家軟禁了,苦苦思忖對策。
於是他在晚上睡覺時,故意不蓋被子,讓自己感冒了,又接連幾天不吃不喝。
趙家父子怕他死在家裡了,隻得放他回去。
為給親戚智障兒娶老婆曾被拐賣的她淪為人販
2010年8月中旬,柳回春回到老家後,到順慶區共興鎮牛奶場去找秦永國,得知他幾年前辭職了。
柳回春便來到順慶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報了案。
警方十分重視,很快成立了專案組,前往山西,解救柳金月,並調查相關案情。
專案組來到山西省代縣公安局,得到了該局的大力支持,派出刑偵民警,配合順慶警方的辦案人員,趕到該縣胡峪鄉蔡地溝村趙啟運家,對柳金月進行調查。
柳向民警反映,她是2006年春節後,被南充市順慶區共興鎮一家牛奶場的秦永國以到河北打工為名,騙到他在山西山陰縣的遠房姑姑秦全華家,賣給秦全華老公的外甥——一個智障男子為妻,同居一個晚上後,又被退了回去,後又被秦全華夫婦賣給了趙啟運家。
她表示事隔幾年了,由於當時秦永國等人是背著她操作的,加上語言不通,具體情況她也說不清楚。
當兩地民警問她願不願意回四川老家時,柳金月指著懷抱中正在吃奶的兒子,苦笑著說:『前幾年我日思夜盼,做夢都想著回老家,可現在我已有了兩個娃娃,怎能丟下他們不管呢?』但她堅決要求追究秦永國等人拐賣她的罪行。
南充民警聽罷,更覺苦澀和心酸,決心盡快抓住秦永國等犯罪嫌疑人,將他們繩之以法。
但因為柳回春到山西探視女兒後,引起了趙啟運父子的警覺,隨即向秦全華及其老公裴文科通風報信,裴氏夫婦躲藏了起來。
此案一時沒有取得進展。
警方通過外圍調查,初步確定在此案中秦永國和裴文科涉嫌拐賣婦女罪,在網上對二人進行了通緝。
2012年7月6日,經當地警方多次對其家屬做工作,裴文科到山陰縣公安局馬營莊派出所投案自首,後移交順慶區公安分局處理。
隨後,民警於7月10日在寧夏自治區中衛市將秦永國抓獲,7月23日,又在山西省山陰縣馬營莊鄉陳莊村將秦全華抓獲。
通過對3人的審訊,這起跨省拐賣少女案終於真相大白。
時年48歲的秦全華,娘家在順慶區華鳳街道磨響灘村。
30多年前,當她還是十五六歲的少女時,被人販子以招進山西大同煤礦當工人為誘餌,拐騙到了山西省山陰縣馬營莊鄉,後輾轉賣給與她同齡的男子裴文科為妻。
2006年春節,她回到娘家探親,這時遠房侄子秦永國過來串門。
見30歲的秦永國能說會道,她想起丈夫斐文科有個外甥王沖,因為智障,30多歲了還是光棍一條,她忘記了當年自己被拐賣的慘痛經歷,讓秦永國在南充物色一個女孩,跟王沖結婚,王家一定會重謝。
秦永國本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主兒,恰好當時又失了業,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幾天後,秦全華又預支給了他2000元的『活動經費』。
這之後,秦永國一見到熟悉的年輕女子,就遊說對方跟他出去打工,但一直沒有『魚兒』上鉤。
春節後的一天,他從西充縣多扶鎮坐公交車回華鳳,與到多扶走親戚的瀠溪某村16歲的少女柳金月不期而遇。
他以前在共興奶牛場打工時,柳金月經常割草去賣,因此二人認識。
於是秦永國熱情地上前問柳金月現在在哪兒發財,當聽說對方在火鍋店打工時,他露出鄙夷不屑地神情說,那沒意思,不如跟他去河北廊坊進廠,包吃包住,每月還有1000多元。
一番天花亂墜的瞎吹,讓涉世不深的柳金月怦然心動,當即便同意了。
他又對柳金月說,現在想去河北打工的人太多了,他要是帶個女孩子出門,怕人說閑話,讓柳金月不要對任何人透露這事。
第二天兩人見面後,秦永國便收了柳金月的手機,帶上她坐汽車趕到廣安前鋒,又換乘火車,來到山西太原。
提前得到消息的秦全華早已等候在太原火車站,將他們接到了山陰縣馬營莊鄉陳莊村她的家中。
憧憬幸福少女夢斷異鄉六年後嫌犯悉數落法網
秦全華家位於一座叫石頭山的大山深處,全村有20多戶人家,顯得荒涼而空曠。
秦永國誆騙柳金月說,秦全華是他姑姑,在這裡暫住幾天後,再去河北。
他對秦全華夫婦則說,柳金月是他表妹,他要帶她去河北打工。
在秦永國和柳金月來家後的第二天,裴氏夫婦就將其姐夫王守本和外甥王沖叫到了家中,名義上是吃飯,實際上讓他們暗中『相親』。
王守本對柳金月十分滿意。
而33歲的王沖智障比較嚴重,隻是望著柳金月傻笑,什麼也不說。
為防柳金月聽到他們的幕後交易,裴氏夫婦、秦永國和王守本商定,次日到王家去商談柳金月的彩禮數目。
第三天秦永國等三人來到幾裡外的王守本家,秦永國要價2萬,王守本隻給1萬,後經裴文科和秦全華多方勸說,他答應給1.2萬元。
第四天中午,秦永國把柳金月帶到了王家,王守本給了他1萬元,給了秦全華2000元,算是補償她上次預支給秦永國的車旅費。
秦永國臨走時欺騙柳金月說,他身上隻有100元了,要出去打工掙點路費,再回來接她去河北。
可秦永國一走,秦全華就對柳金月說,秦永國收了王家2萬元彩禮,把她賣給了王沖當老婆。
柳金月當即表示不同意,並說秦永國不是她表哥。
秦全華就威脅她說:『你幹也得幹,不幹也得幹,反正秦永國已收了錢。
你要是敢跑的話,抓回來是要被打死的』柳金月人生地不熟,又沒有任何通訊工具同外界聯系,便不敢再違拗了。
就在秦永國走後的當晚,王守本就讓其子王沖與柳金月『圓房』。
柳金月被送入『洞房』後,小心翼翼地和衣躺在床上,不久,王沖也被父親王守本推進來了。
他也沒脫衣服,就在另一端睡下。
柳金月怕他夜裡過來『偷襲』,就對他說,她還小,不準備結婚,是被秦永國騙了。
誰知王沖也說,他也還小,也不想結婚,結婚太麻煩了。
二人關燈睡覺後,外面卻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原來王守本一來怕秦永國是『放飛鴿』的,半夜偷偷把柳金月帶走,二者擔心兒子不懂床笫之歡,便守在門外偷聽動靜。
眼見兒子按兵不動,他便敲門進入他們的『洞房』,悄悄對兒子說,你去把她的脫衣服脫光,然後自己也脫光衣服,再把你老婆抱著睡。
但王沖卻哭嚷起來:『我不結婚了,我不結婚了,太麻煩了,要結你自己和她結去』又跑到床上睡下了。
王守本急得捶胸頓足,天一亮就對老婆說,兒子沒那個命,把女孩退回去算了,免得人財兩空。
當天上午,二人就把柳金月帶到裴文科家裡,要求『退婚』。
秦全華給秦永國打電話,讓他回來,說人已退回來了,秦永國說,他不會回來了,讓她把柳金月隨便『處理』給哪家就行了。
秦全華隻好向王守本表示,隻有給柳金月找到了新的買主,才會把錢退還他。
此後,柳金月又在秦全華家住了一個多月,裴文科和秦全華一直在給他尋找婆家。
後在與裴文科一起放羊的老頭賀月高的介紹下,與裴家相隔10來公裡的代縣胡峪鄉蔡地溝村的趙東財找上門來,看了一眼柳金月後,表示滿意,準備買給他的兒子趙啟運當老婆。
但當聽裴文科夫婦要2萬元彩禮後,他說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就走了。
過了10多天,實在找不到買主的裴文科找到趙東財家,答應少點錢。
雙方經過討價還價,最後以13580元拍板成交。
就這樣,時年16歲的柳金月與21歲的趙啟運結婚了。
裴文科夫婦收到『彩禮』後,退還了王守本12000元,自己留下了1580元。
2012年7月26日,順慶區公安分局將此案移送區人民檢察院審查,提請對涉嫌拐賣婦女罪的秦永國、秦全華批準逮捕,裴文科已被取保候審。
後法院對三人依法進行了判決。
《除三名犯罪分子外,其餘均系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