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蓮的淫是人間最大的反諷:被撩、被復墾,遭刺激的『五姐』
孟非
蘭陵笑笑生絕不是以淫寫淫來呈現潘金蓮這個人物的,他是通過潘金蓮來達到一種誇張到諷刺的反諷效果,從而來刻畫潘金蓮這個角色的。
這部書裡,潘金蓮的淫是人間最大的反諷!帶著這樣一種審視,你會覺得泡在蜜汁調成的毒盅裡,潘金蓮她揣著的狠、行出來的淫,所滋生出來的萬種風情的肉身胚子,實實地是朵層層疊疊點綴著綻放開來的狼毒花。
一部『金瓶梅』,潘金蓮這個人物身上的反諷意味超過所有的人,很多人讀不出這一點,是大多數讀者被裡面的情色挾裹住油悶了心,人說應伯爵在書中的行止釋放著巨大的反諷,但說到底,潘金蓮身上的反諷來得更為直接。
潘金蓮這個開成狼毒花的肉身胚子,其實自她出軌淌入王婆的渾水,自她貼上西門慶,自她走出紫石街,她都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看透了男人,這個經受過被男人撩、被男人復墾後得了大刺激的人,事個經受過殺了親夫的人,她走進獅子街上西門慶的宅院,她的一笑一顰、移步輕腰,也就步入了她帶給這個世界巨大嘲諷當中了。
你看,西門慶宅院中上上下下正可意兒的潘金蓮,在一步步浸潤在了蜜汁調成的毒盅裡,大享其滋養了。
婦人聽了,瞅了他一眼,說道:『怪行貨子,我不好罵你,你心裡要收這個丫頭,收他便了,如何遠打周折,指山說磨,拿人家來比奴。
奴不是那樣人,他又不是我的丫頭!既然如此,明日我往後邊坐一回,騰個空兒,你自在房中叫他來,收他便了』西門慶聽了,歡喜道:『我的兒,你會這般解趣,怎教我不愛你!
這是『金瓶梅』你打地第十回『義士充配孟州道、妻妾玩賞芙蓉亭』當中的文字,結合上一回目的一路看下來,正如西門慶講『你會這般解曲』,潘金蓮真得解趣了,她解得啥趣呢?她開竅於男人、女人,她解得是世情人心之趣。
上面這些話的意思很明顯:你不是喜歡和我撲騰著玩嗎?可以,我們倆可以一起,只要你來!
潘金蓮,鮮活的妾身,出溜溜坐進了一缸蜜水調出的毒盅裡,此時,這女人,已經泡到解趣,那還在乎男女情事,實際上這已經為後面他勾引琴童埋下伏筆了。
人心都是這麼越玩越野的,實際上後來西門慶的意思是,好!玩就玩嘛!
可事實上,新妾潘金蓮被寵到離她第一輪被寵的頂尖日子不遠了,她早已惹得後院的孫雪娥心裡冒酸呼呼呼大喘氣,而且狗改不了吃屎西門慶,外面那些漂亮的窯姐兒們,早憋著勁火燒燎的勁頭要登場了。
潘金蓮剛剛有了五娘妾名,正巴巴地對這些日子的一場場交歡,上癮到一刻都不閑呢,而西門慶卻是一頭紮進了窯子裡,好了,她已經處在有口角記恨的孫雪娥虎視眈眈之下了,而且,懷恨在心的李嬌已經跟他也結了仇。
雖然,潘金蓮還在被西門慶寵著,可她卻在舍不得一場場肉身歡愛的貪圖裡,不知不覺走在了她越來越顯得的有些諷刺意味的位置。
西門慶找窯姐是『狗要吃屎』,直接帶來的是潘五姐的『不甘寂寞』,然而這一對肉身男女,又各自骨子裡還都存著愛戀,於潘金蓮來《西門慶是狗要吃屎,他的花花腸子早被王婆『驢大的行貨』那番話牽著成了填不滿肉身欲望的深坑》來說,這又促使她開枝散葉的淫心伸出枝杈要在墻上開花,這也愈加放大了她宿命當中的反諷意味。
潘金蓮後來一頭紮進了西門慶泡窯姐半月不回家的寂寞裡,剛開始還『每日打扮的粉妝玉琢,皓齒朱唇『無日不在大門首倚門而望呢?然而很快,潘金蓮便開始等不及、等不及地絕望了。
不說李嬌兒與潘金蓮結仇。
單表金蓮歸到房中,捱一刻似三秋,盼一時如半夏。
知道西門慶不來家,把兩個丫頭打發睡了,推往花園中遊玩,將琴童叫進房與他酒吃。
把小廝灌醉了,掩上房門,褪衣解帶,兩個就幹做一處。
琴童登場,潘金蓮耐不住寂寞床上擒下仆人琴童的肉身戲多麼直截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