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讓她穿著『情趣內衣』給叔叔送咖啡。

01

梅美推門進來時,季風正在電腦上查看郵件。

『季叔叔,你的咖啡』梅美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如黃鸝婉啼。

『嗯』他頭也沒抬應了一聲,眼睛盯著屏幕。

淡淡的茉莉香味在身旁縈繞,季風終於抬起頭問:『有事嗎?』

隻不過,那個『嗎』字被扼殺在喉嚨沒有吐出來,季風瞪大雙眼,驚訝得嘴裡可以塞進一個鴨蛋,指著梅美說:『你,你……哎!』

眼前的梅美穿著薄如蟬翼的情趣睡衣,微卷的長發漫下來,半遮住青春的臉龐,更顯出無限風情。

梅美見季風盯著自己看,臉上飛過兩朵紅霞,嬌羞地咬著嘴唇,緩緩向季風靠了過來。

季風棱角分明的臉漲紅扭曲,呼吸急促,就在她一雙白藕般的玉臂即將攀上季風的肩膀時,像被蠍子叮了一樣,跳起來向一旁閃開,叫道:『你發什麼瘋呀?』

梅美水汪汪的大眼睛秋波流轉,她微仰著頭,似笑非笑地扯下身上的薄紗丟在地上,頎長的天鵝頸下瓷白的胸一覽無餘。

梅美猛然快速撲到在季風懷裡,猝不及防的季風被撞得一個趔趄差點摔倒,條件反射地扶了一下梅美。

『好啊,你這衣冠禽獸,竟敢非禮我女兒,看我不打死你!』梅美的父母闖進來,父親左小明一邊用手機拍照,一邊叫罵著。

梅美雙目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轉身靠在媽媽梅娟肩頭哭起來,好似受了萬般屈辱。

梅娟眼中有委屈、憤怒,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在閃爍。

她躲閃著季風的目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季風有點懵圈,急著解釋:『左小明,梅娟,你們聽我說,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怎樣?你老婆出國了,你就急不可耐了是吧?畜生!』

左小明破口大罵,各種難聽的詞匯像飛刀一樣從翻飛的薄唇中飛出來,刀刀直擊季風的心臟。

他收起手機,一把抓住季風的領子,陰險地說:『你小子還想耍賴?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我可是有照為證的,你看怎麼辦吧?』

季風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兇神惡煞志在必得的夫妻,回憶像一壇埋在地裡的女兒紅,被一鋤頭挖了出來,醉了整個青春歲月。

02

季風讀書時期的假期基本都是在鄉下外婆家渡過的。

十五歲那年,天氣寒冷冰天雪地,村裡的池塘都凍住了,水面上結了厚厚的一層冰。

季風和村裡的孩子在雪地裡打雪仗,玩膩了突發奇想結伴去池塘裡蹓冰。

孩子們哪曉得,池塘裡的冰四周厚中間薄,玩興大起,越蹓越往塘中走。

季風膽兒肥,自然走在最前面。

隻聽『嘩啦』一聲脆響,伴隨著同伴的尖叫,季風『咕咚』一聲掉進了冰窟窿。

膽大的孩子急忙呼救,膽小的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聽到呼救聲,正在烤火的梅爸爸跟著大夥跑出來。

外婆一聽季風掉池塘了,嚎了一嗓子昏了過去,年邁的外公嚇得癱在地上起不來了。

池塘中間的冰已經碎了很大一片,季風在塘中央的冰水裡撲騰了幾下,就沒聲響了。

正在大家束手無策之際,梅爸爸如離弦的箭沖向池塘,跳進雪水裡摸索,一會兒把季風拖了上來。

有村民找來一根長竹竿伸給梅爸爸,他一手握著竹竿一手摟著季風,艱難地破冰前行,終於在大家的幫助下上了岸。

渾身濕透的梅爸爸顧不上休息,急忙給季風施救。

『哇』的一聲,季風吐了臟水,終於緩了過來,這時梅爸爸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都快凍住了,人也凍得上牙碰下牙地抖。

梅爸爸的救命之恩,季風一家自然沒齒難忘。

季風父母特意請假從城裡趕來,外公外婆備了好酒好菜,盛情款待梅爸爸一家,再三感謝大恩大德。

季風爸爸當即打了個三千八的大紅包給梅爸爸,在當時鄉下的零工隻二十元一天的時代,這個錢是相當可觀的了。

梅爸爸推辭不要,季風父母正色道:『孩子的命都是你救的,這點小錢算什麼?以後啊,我家季風就是你幹兒子了』說著,把紅包強塞進梅爸爸的口袋。

從那以後,季風和梅爸爸唯一的女兒,小他一歲的梅娟,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加兄妹。

季風爸爸兌現承諾,以後每年逢年過節,和梅家人過生日,都會禮物紅包送去梅家,梅家也會回些土特產,兩家人比親戚還親。

一到放假,季風在梅家呆的時間比外婆家還多,梅爸爸一見季風也眉開眼笑,喜歡得很。

村裡人常常笑梅爸爸:『你這個幹兒子可真好,家裡有錢人也帥氣,要是能做你女婿就完美了啦!』

說得梅爸爸呵呵直樂,說得季風和梅娟紅了臉。

03

時光匆匆,一轉眼季風上了大學,梅娟高考落榜後無心再讀,就留在山村裡。

每到假期,季風依舊去鄉下小住,還會給梅娟買吃買穿。

他還說找機會把女朋友帶過來,給幹爸妹妹看看。

梅爸爸早就當季風是女婿了,一聽他說有女朋友,心裡像住進了二十五隻耗子,百爪撓心。

梅爸爸在屋裡屋外走來走去,終於想出了一個主意。

他偷偷和梅娟商量,讓她想辦法和季風如此這般,到時生米煮成熟飯,以季家知恩圖報的家風,肯定不會不仁不義置梅娟不顧的。

到那時,梅娟就飛上枝頭做鳳凰,不用窩在這窮山溝了。

梅娟像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出餿主意的老爸,感覺咽了隻蒼蠅似的惡心:怎麼能這麼無恥地去陷害季風哥哥呢?

一邊是老爸老淚縱橫威逼利誘,一邊是良心不安羞愧難當,梅娟思前想後,覺得強扭的瓜不甜,還是不能對季風這麼做。

於是梅娟羞紅了臉悄悄告密,讓季風趕緊回城去,以後也別單獨來家裡,別讓梅爸爸逮著機會。

季風一聽,當即回了城裡,再沒有單獨來過梅家。

父母讓她穿著『情趣內衣』給叔叔送咖啡。

梅爸爸把梅娟臭罵了一頓,這事也不了了之,沒人再提。

後來梅娟在梅爸爸的授意下,招了左小明做上門女婿,次年生下女兒梅美,相夫教子做了賢妻良母。

季風畢業後也和女友喜結連理,子承父業接管了廣告公司,做了小老板。

兩家依然來往,季風感念梅爸爸的救命之恩,梅娟的成全之義,一直把他們當親人待,大情小事都盡力扶持。

梅娟的女兒梅美讀完初中,就怎麼也不肯上學了,嚷嚷著要去城裡季叔叔的公司上班。

季風聽梅娟一說,考慮到梅美年紀小,什麼也不會做,就讓她到家裡幫著做個飯搞下衛生,剩餘的時間多看點書,先學學做生意的門道,工資照發。

讓季風意外的是,梅美小小年紀倒燒得一手好家常菜,讓天天應酬吃慣了酒店裡調味品堆砌的季風直呼好吃,在家吃飯的時間明顯多了。

梅美人美嘴甜,很會見樣行事,生活中很討季風孟芝的歡心,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看待。

美中不足的是,小丫頭不想學東西,成天隻對穿著打扮感興趣,做著霸道總裁愛上傻白甜,一夜暴富的美夢。

04

梅美在季風家呆了幾年,越發出落得水靈靈嬌艷艷,像花朵般美艷動人。

隻是她看季風的眼神,也越發火辣曖昧了。

老婆多次提醒季風,季風總是嘲笑孟芝草木皆兵:『這丫頭就是我們的女兒,瞎想什麼呢?』

這一回,老婆陪兒子去國外實習三個月,出發前不無擔憂地再次提醒季風提防梅美,季風還是一笑置之。

誰知他們才走了半個月,季風就著了梅美的道。

回憶果然是埋在地裡的酒,自己以為還是醇香甘甜的女兒紅,不料早已變成了腥臭苦澀的腐蝕物,把曾經的清純美好腐蝕成了污泥。

季風閉上眼睛搖了搖頭,他多希望眼前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場噩夢啊。

『說吧,賠錢還是坐牢?你自己選吧!』左小明的咆哮聲打斷了思緒,季風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

此刻,他才反應過來,這是左小明一家謀劃的圈套,讓他百口莫辯污了名聲,隻能屈服於他們。

『我自問對得住你們,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害我?』季風百思不得其解,一臉疑惑地問。

『對得住?你倒說得好聽』左小明冷哼道:『你一年賺多少錢呀?那年我們修房子你才給十萬,自己買別墅花了二百萬,虧你做得出!』

季風張了張嘴,來不及說話就被左小明打斷:『想讓梅美去你公司上班,你倒好,讓她做你家保姆,你這不是欺負人麼?』

『你老婆更氣人,自己用的法國香水,給我個國產的地攤貨,還說什麼要我像茉莉花一樣有內涵,這不是成心寒磣人嗎?』梅美委屈得淚珠滾滾。

父女倆人越說越激動,齊聲討伐季風一家的為富不仁。

各種不平和怨恨像硬梆梆的石頭,從不同方向朝季風擲來,恨不得將他活埋。

季風來不及解釋,情緒激動的左小明一拳打過來,邊打邊罵:『你的命都是梅家給的,花你點錢就這麼心疼?看你要錢還是要命!』

說著,一把卡住他的咽喉。

鮮血從季風的嘴角滲出來,眼前的左小明面容可怖如一個魔鬼。

05

季風經歷過商海沉浮起伏,經歷過親人生離死別,卻從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難受。

世間有一種痛最撕心裂肺,那就是眼睜睜看著你最信任的人朝你捅刀子。

斯文的季風被莽漢左小明扼得臉色通紅,喘不過氣來,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隻怕是難逃魔掌了!

就在季風心冷如冰之際,突然『嘩啦』一聲響,一群警察仿佛從天而降,荷槍實彈站在面前。

『不許動!』一聲暴喝,把四人嚇了一跳。

梅娟臉色慘白,扶著墻壁微微發抖。

梅美先發制人,指著季風對警察哭道:『你們快把這畜生抓住啊,我的清白全毀了啦』

左小明也立馬鬆了手,把手機掏出來,劃拉出照片給警察看:『喏,這就是證據,警察同志,為我們做主啊』

季風劇烈地咳嗽著,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他絕望了:左小明他們的計劃真周全,連警察都叫來了,又拍了照,看來自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啊。

警察不為所動,說有人報警,左小明,梅美三人非法入宅敲詐勒索。

左小明大喊冤枉,要警方相信證據,怎可聽一面之詞?

就在左小明吵鬧不休時,梅娟緩緩走過來,雙腳仿佛有千斤重,每一步都顯得特別沉重。

她環視了眾人一眼,掏出口袋裡一直處於通話中的手機:『我報的警』

左小明和梅美愣了愣神,馬上撲過來對著梅娟又抓又扯,嘴裡狂叫著:『為什麼啊?你真是瘋子,親疏不分的瘋子!』

警察費力把近乎癲狂的父女帶走了,兩行清淚從梅娟的眼中奪眶而出。

原來,左小明一直是個好逸惡勞的家夥,每天挖空心思想不勞而獲。

思來想去,主意就打到了季風身上。

他的想法很快得到了梅爸爸和梅美的支持和鼓勵,三代人緊鑼密鼓地謀劃了這樁陰謀。

梅娟知道後強烈反對,可架不住梅爸爸以死相逼,梅美撒潑打滾,左小明威脅恐嚇,隻好就范。

可想到季風的知恩圖報,良心愈發不安。

一路苦勸左小明回頭,無奈左小明財迷心竅,怎麼也不肯罷休。

萬般無奈的梅娟在進季風家的那一刻,偷偷打了報警電話,一直沒有掛斷,還像梅美給他們留門一樣,給警方留了門。

警方根據她的實況報道,才會在關鍵時候沖了進來。

有了電話錄音,又有梅娟的證詞,這樁仙人跳的鬧劇才會得逞。

季風看著眼前梅娟嬌小的身子,歲月的滄桑在她的臉上留下了與年齡不符的痕跡,似乎在說明她生活的不易。

思前想後,季風還是出具了諒解書,不願追究左小明和梅美的責任。

塵埃落定,季風去了一趟鄉下,在左小明和梅美噴火的眼神中,最後一次送了二十萬給梅爸爸,再次感謝當年的救命之恩。

隻是,他的目光再也不敢去觸及梅娟的身影。

驅車返城,車輪滾滾朝前,季風一次次淚濕雙眸。

車載音響傳來憂鬱的歌聲:時光一去永不回,往事隻能回味,憶童年時竹馬青梅,兩小無猜日夜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