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4:29分。
窗外嘈雜萬分,我猶豫掙紮著從床上起來。
一夜沒睡加心裡壓著事,我說不出的煩躁。
拉開窗簾的一瞬間,樓下出現了平日裡不該有的『盛景』。
警車和救護車塞滿了小區,那個女人被警察從對面單元帶了下來。
警察押著她,手腕上的銀色手銬把她栓得牢牢的,手臂上還包紮著厚厚的一層繃帶。
我站在窗邊,看著她被帶上警車,她哭得喘不上來氣,一定怕得要死。
在進警車的一剎那,她淚眼朦朧地向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隨後一具屍體被抬下樓,蓋著白佈,在擔架上一顫一顫的,沿途不可避免地滴下三兩滴黑紅的血。
我瞳孔一震,真的死了。
我迅速拉上窗簾,屋裡陷入沉寂。
1 我對窗的裸體女人
我叫沈乘風,父母希望我乘風破浪,但我卻乘著風,摔進了陰溝裡。
普通的能力和普通的長相,我註定就是個普通得不行的普通男人。
不過,我能心甘情願地接受自己的普通,因此過得還算愜意。
父母搬去鄉下養老,這間七十平的老舊單元房自然留給了我。
除了上班不方便,居住條件一般之外,確實少了很多壓力,至少不用當房奴了。
但我也隻是個兩點一線的職工罷了,朝九晚九,被工作的疲憊壓得喘不過氣。
我的房間陰暗又潮濕,介於整潔和臟亂之間,我總是躺在床上幻想著有個女人。
一個有點姿色,又賢惠的女人,和我一起過日子。
但我買不起新的房子也買不起車,隻能躲在這狹小的單元房裡做夢。
如此想著,情緒不免低落,我掏出兜裡的劣質香煙,走到窗臺邊打開窗。
我總是帶著不必要的潔癖,我不想讓煙味飄滿整個房間。
於是我微微探頭出去,瞇著眼一邊抽一邊無聊地四處張望著。
小區實在是太老了,僅有的幾盞燈佈滿灰塵,厚得光都穿透不出來,隻能悶悶地亮著,效果甚微,走夜路還是伸手不見五指。
斜眼間,我看見對窗有一戶開著燈,暖黃的燈光,在黑夜裡很刺眼。
我抬表一看,深夜23:25,太晚了。
這個小區位置偏僻,地勢也不好,坡路太多,年輕人早就搬走了。
剩下的都是老人小孩,還有我這個沒錢買房,蝸居在父母舊房的年輕人。
『稀奇,大半夜還有人沒睡』我點了點煙灰。
突然,對窗的窗簾被拉開了,出現一個裸體女人。
說不出什麼心情,我立馬伸手把燈關了,並且微微拉上窗簾,隻漏出一條留我觀看的縫。
我瞇了瞇眼睛,那個女人雖然並不美艷,但她長得很漂亮,是成熟溫潤的那種漂亮。
胸部很豐滿,隨著動作一顫一顫地,腰肢不算細,但有弧度。
她趴在瑜伽墊上,似乎是在跟著教程做健身操,但並不劇烈。
半夜做健身操?還是赤身裸體?我沒時間思考這些,隻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運動。
過去了二十多分鐘,她停下動作,面色微喘,胸部上下起伏。
我感覺褲襠一股暖流,扯了扯嘴,忍著看了下去。
她微微起身,不知作何意義,把手往上伸,整個身體正對著我,我看得一清二楚。
『巧合嗎?』我總感覺她知道我在看,但是又那麼大方坦誠,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她走上前拉上窗簾,透過光影,我能感覺到她在穿衣服,隨後光影慢慢消失,燈也跟著滅了。
我一時忘了動作,呆呆地站在窗邊。
二十五年了,第一次在現實生活中看到女人的身體,原來和影片裡的完全不一樣。
閉上眼睛,腦子裡全是之前的情景,每一個動作,每一幀畫面,甩也甩不掉。
我苦笑一聲:『他娘的,我可還是個處,這未免……』未免太殘忍了。
不可避免的,我做了一晚上春夢。
2 每天雷打不動,我站在窗臺邊偷窺
熬過了一天班,我草草煮了兩包泡面,窩在沙發裡,聽著電視嘈雜的聲音。
『開早會都沒這麼度秒如年』我煩躁地想把鬧鐘砸了,但此時才晚上十點,距離十一點半還有足足一個半小時。
太漫長了,但我實在是疲憊,緩緩挪到床邊,還是忍不住合上眼睛睡著了。
等我睜開眼,已經半夜十二點了,我猛地翻身,果然,燈熄了。
『錯過了啊』我興致缺缺地拉上窗簾,說不出的失落。
但我剛躺下,就聽見有女人的哭聲。
聲音很淒厲,但是斷斷續續的,我打開窗,沒有什麼人家亮燈,估計沒引起什麼關注,也就我這麼閑了。
哭聲若隱若現,似乎在壓抑著,同時聽見了男人的咒罵聲。
但罵的具體是什麼,卻根本聽不清。
『這破小區,哪裡都破,隔音倒是不錯』我說不上是什麼心情,沒看到熱鬧,還有點難過。
煎熬地睡了一晚,早上上班前,我無意瞥了一眼,對窗依舊緊閉著窗簾。
莫非隻有晚上她家才會有動靜?壓下疑惑和期待,我打起精神,準備迎接糟糕的上班時間。
終於又到晚上了,我早早關了燈,營造這戶人家已經歇息的假象,守在窗邊,等著十一點半對門打開窗簾。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我打開手機,亮光刺著我的眼睛,晚上11:35,比第一次晚了五分鐘。
她打開窗簾,令我失望的是,她穿著衣服。
我頓感索然無味,正要轉身上床睡覺時,她開始脫衣服了。
一點一點的,從外衣到內衣,從衣服到褲子,簡直是瘋了,這比直接赤身站在我面前更有沖擊力。
她甩甩頭,彎腰脫下最後的防線,軀體就在燈光下光滑無比,誘人又美麗。
我正欣賞著她的身體,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體上多了幾處青紫,這是第一次見她的時候沒有的。
『做家務磕的嗎?』我搖搖頭,隻覺得可惜。
隨後她又做起了健身操,今天動作稍顯劇烈,她的胸部上下顫動,撩撥得我心神不寧。
似乎是因為跳動的難受,不久她便停下來,開始無意義地走動。
她赤著腳,走得很慢,像是在展示商品一樣,以至於她身體的每一個部位,每一個方向,我都看清楚了。
『真是放蕩啊』我感慨著,看得津津有味。
說完我又愣了愣,她好像身體的每個地方都有或多或少的傷痕,是故意的嗎?
故意……給我看?我甩了甩頭,不可能,我和她並不相識,幹嘛要平白無故同情她?
這次僅過了十幾分鐘,她便拉上窗簾,關了燈消失不見,隻留下我想入非非,遲遲難入睡。
『你最近狀態真差,小心被裁』旁桌的同事壓下聲音提醒我。
我扯出疲憊的笑回應他,即使我知道我笑得很勉強。
我努力強打精神做完工作,午飯沒吃,怏怏地趴在電腦桌上補覺。
但她對我的吸引力實在是太大了,超過一切。
像是著了魔一樣,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蹲守,好吧,就是有意的,我蹲守在窗邊,等待著晚上的到來。
不出意外,她每晚都會出現,時間起伏幾分鐘,我開始計算,對此爛熟於心。
3 救下她女兒,我終於和她認識了
因為熬夜,我對工作越來越難上心,每日匍匐在桌案前,讓我心裡憔悴。
我隻想和對窗的女人聊聊天,是的,看了太多次她的身體,詭異地竟然隻想和她純聊天。
對我來說,她的身體是藝術品,但她每晚不經意的笑,總是那麼溫柔。
當然,這也並不影響我對她身體的渴望。
越想越煩,我抱著腦袋,強忍著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今天很難得,公司整修設備,隻上到了中午十一點,我白得一下午假期。
這對我來說簡直就是救命時間,我想沖回去大睡一覺,補回這幾天虧損的睡眠。
脫下外套,甩下背包,我還不忘拉上窗簾,這是我最近養成的習慣,打開窗簾暴露隱私的風險太大了,我要避免自己在睡覺時輕易地被其他人看見。
想到這,我腦子頓頓地轉了幾下,被看見嗎?那我之前是不是可能被看見過?
『我一個大男人,誰閑得沒事看我?』我搖搖頭,把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甩出去。
要看也是看她,那個漂亮豐滿的女人。
我正想拉上另一半窗簾,卻看見對窗的窗簾竟然敞開著,她的客廳,很敞亮很幹凈。
愣神的功夫,跑出來一個五歲的女孩,白天的光線讓我看的更加清楚,是她的女兒嗎?
女孩很快就跑到了窗邊,老舊小區的四樓,沒有防盜窗,隻有窄窄的陽臺,我家的陽臺在另一面,養著幾盆金錢草,我不常澆水,所以它們病殃殃的。
而陽臺圍擋的高度,成年人頃身一翻,就能掉下去。
小孩的話……我還沒想多,女孩就踩上凳子,伸出一隻腳。
我嚇得心臟一滯:『停下!』
女孩被我嚇到了,冷冷的不敢動作,但一隻腳依舊搭在陽臺圍擋上。
她抬頭看著我,我都能猜到她眼裡的不解。
『回去,把腳伸回去!危險!』為了讓她更好地聽從我的指令,我手舞足蹈地叫喊著。
於是她緩緩伸回腳,站在凳子上盯著我。
隨後女人跑出來了,她急切地抱下女孩,看口型,是在數落女孩。
但女孩撇著嘴,似乎很討厭女人。
隨後她把女孩推進客廳,又折返回來和我說話:『謝謝你,多虧你提醒,不然我女兒就掉下去了』她揮揮手,和我道謝。
我微微一愣,這算是有交集了嗎?我點點頭,還是拉上窗簾,來不及想點什麼,太累了,倒頭就睡著了。
我是被敲門聲叫醒的,咚咚咚地響,連帶著我家老舊的門也微微發顫,顫聲加敲門聲,我不得不坐起身。
眼睛睜不開,但我還是挪步去開了門。
隻是打開的一瞬間,我就一下子清醒了。
『你好,我是你對窗的,也算是鄰居吧』她彎著眉眼,說起來算看了很多次她的身體,但這麼近距離地看她的臉,還是第一次。
和想象的一樣,雖然臉上有操勞的痕跡,但大體很有風韻,我一時感覺很緊張,說不出話。
『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女兒』她拉過我的手,顯得很熱切。
我不自然地收回手,她笑得更甚:『我特意做了好菜,作為答謝,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道謝的機會』她說得很周全,眼神微微探了探我屋子裡的模樣,我頓感窘迫,隻能連連點頭答應。
『那我先回去了,你盡快過來』她說完就走,我愣了會,快速換衣服洗漱,終於有了點人樣,不說帥,但看得過去。
她真的做了很多菜,但令我遲疑的是,她丈夫並不在家。
『坐吧,別和我客氣,吃什麼就夾』她依舊在笑,照顧著她的女兒,不經意間露出手腕上的傷痕。
我看了一眼,卻沒有要問的打算。
一抬頭,竟然和她對視了,她面無表情,我迅速和她岔開視線。
她喝了點酒,但沒醉,隻是抿抿嘴和我聊天。
原來她叫黃麗君,是二婚。
前夫死的早,二婚嫁了個貨車司機,不怎麼在家,都在路上跑長途。
『一個人維持操勞很辛苦啊』我感慨著,真是個賢惠的女人。
她說了很多,最後站起來送我出門。
我有點羞澀得感謝著她今天的晚餐。
她擺擺手,笑著說:『沒事,鄰居就是要互相幫助』
互相幫助嗎?不容我多想,門已經關上了。
4 發生命案,我被迫成為證人
自從那次她請我吃飯後,我們再也沒有新的交集了,但近距離打量過她後,總給我一種幻想,比做夢要真切得多。
我已經保持了晚上蹲守她的習慣,說不出的期待,又帶著比以往更多的迫切。
隨著時針滴答滴答,終於到十一點了,還有半小時,我這樣想著,但已經關了燈掩上窗簾了。
今天似乎要早一些,她亮起燈,但遲遲沒打開窗簾。
我又聽見女人的哭聲,很隱忍,夾雜著幾聲孩子的叫喊。
窗簾隱隱透出兩個纏鬥的人影,終於,女人伸手一拉,緊閉的窗簾透出一臂寬的縫,我親眼看到她躺在地上,被一個男人,打得不停痛呼。
她的女兒跌坐在一旁哭喊抽泣,但男人似乎並不理會,一拳一拳地打在女人身上。
我立馬站起來,我知道那可能是她跑長途的丈夫回來了。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我拿出手機,偷偷錄下了一段影像。
影像裡,女人絕望的眼神,孩子的哭喊,男人的暴力,組成了混亂的畫面。
過了一會,他停了下來,喘著氣,狠狠給了女人一腳,轉身回房了。
女人顫顫巍巍地爬起來,看了我一眼。
不,不能說看了我一眼,隻能說輕輕瞥了一眼,像是不經意的,隨後她顫抖地抬起手,狠狠拉上窗簾。
我舒緩著自己緊張的心,我見證了一些事情,我終於想起她那天說的話,互相幫助嗎?會是這個意思嗎?
之後一連幾天晚上,她都沒出現,但她的丈夫走了,下次回來,估計又是一星期後。
直到第四天,她出現了,打開了燈和窗簾,穿著衣服,很暴露的衣服,一件蕾絲的情趣睡衣,我有些按捺不住,這是新花樣。
她扭動著身體,今天沒有做健身操,我瞇了瞇眼睛,似乎在跳舞,若隱若現的軀體撩動著我的心。
鼻子一熱,滴下幾滴溫熱的鼻血。
十幾分鐘後,她像是程序設定一樣拉上窗簾。
結束了,我有些帳然若失,但還是轉身上床,艱難地睡覺。
之後她一直都沒現身,我隻在白天捕捉到她為了遮蓋傷痕,裹得厚實送女兒上學的片段。
我沒敢打招呼,因為在我心裡總有些難以啟齒的欲望,對她的。
算了算日子,她丈夫該回來了。
我有些擔心她,卻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對她關注到了魔怔的地步。
『希望今晚一切安好』我念叨著,忍到了深夜。
又有嗚咽聲傳來,這次沒拉窗簾,我看見她在慌亂地逃跑。
但是客廳狹小,她越發害怕驚慌。
我呼吸一滯,揉了揉眼睛,手忙腳亂地打開錄像。
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
她不跑了,剛好停在我的鏡頭裡,也剛好把她和男人拍得一清二楚。
男人叫喊著,女人正和她推搡,但是力氣太小,還是被砍傷了手。
血瞬間流下來,落了滿地。
她開始叫喊,手腳並用,左腿用力一蹬,男人吃痛,一後退踩到地上的血,身體沒站穩,向下摔去。
我有些緊張,跟著害怕起來,但我不敢出聲,說不上什麼心思,但我想,如果我出聲,這些天的偷窺都會浮出水面。
而且,我的制止大概率起不了作用,也許還會……還會激怒男人。
壓下心思,我控制著顫抖的手繼續錄視頻。
男人往地下摔去,肥頭大耳的臉猛地磕在茶幾角,爆了滿地的血。
血噴在女人的臉上,她怔愣著,然坐地哭泣起來。
最後像是暈了一樣,也跟著倒在地上。
這時我才注意到,茶幾,似乎換了位置?
一切都太巧合了,但是那男人本就該死。
動靜太大了,一定會有人報警。
我壓下心裡的害怕,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強忍著讓自己睡著,不要去參與。
5 步步為營,算無遺策
從深夜到凌晨,人越聚越多,我被吵醒時,黃麗君剛剛被壓出來。
也不能說被吵醒,我一直閉著眼睛,把外頭的吵鬧聽得清清楚楚。
警察開始調查周邊的鄰居,想來黃麗君否認了故意殺人。
『不知道,大半夜的突然就叫起來了,我們上去一看,兩個人都躺在血裡,就嚇得馬上報警了』我隔壁的老人牽著小孩,拍著胸脯,仿佛還在後怕。
『他們夫妻感情怎麼樣?』警察斟酌後,問了出來。
『啊,感情啊,不要太好,她老公開貨車的,都不經常回家,還經常打她』老人想了想開口道。
『您是說,家暴嗎?』
『是,每次一回來就打,叫得可大聲,孩子也是哭得很傷心。
唉,真是可憐她了。
一開始我們還想著管呢,但是我們都是些老人小孩,管不了,也不敢管。
之前報過警,但是調解了,威懾也不大』老人說得不多,但能說的都說了。
警察收起記錄冊,到我家了。
我磨蹭一番,開了門。
看到警察證的一瞬間,我承認我開始慌亂了。
『按照方位,您有可能目擊到兇案現場』警察抬眼盯著我,我目光渙散,不敢說話。
『沒事的,目擊證人做筆錄就好了,不會被抓的』一旁的女警看出了我的焦慮,開導我。
『如果你真的看見了,將對這場案件做出突破性的幫助』警察說得很懇切,但我有我自己的顧慮。
我搖了搖頭:『沒看見,那天晚上我太累了,睡得很死』
兩個警察對視一眼,還是走了。
一天後,警察又來了:『黃麗君要見你』
『見我?』我很驚訝。
『她說你看見了』
『別開玩笑了,我早就睡了』我隱隱不安。
『為了調查,麻煩移步交談』
坐上警車那一刻,我還是覺得荒唐,感覺自己被看穿了一樣窘迫。
黃麗君坐在審訊室,顯得很冷靜。
她一副果然如此的樣子,隨後挺了挺胸脯,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確實看見了』我轉過頭,和最近的警察說。
聲音不大,但因為太過安靜,大家都聽到了。
我開始錄口供:『她丈夫有暴力傾向,會家暴她。
那晚也是她丈夫先拿刀傷人的』我言辭蒼白,語言有些混亂。
意識到自己描述不清後,警察示意我手機裡有證據。
他們看了視頻,面面相覷。
『你怎麼會拍到?我是說,你怎麼會正好看見?』聽到這句話,我沒說話,隻說每晚都有定時開窗看看的習慣。
『什麼習慣這麼奇怪?』年輕的警察嘟囔著,老警察霎時轉頭瞪了他一眼。
證據確鑿,視頻裡的王發才就像個暴徒,持刀行兇,而弱勢的黃麗君從始至終隻是在正當防衛罷了。
那場庭審,我坐在第一排。
『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強奸、綁架以及其他嚴重危及人身安全的暴力犯罪,采取防衛行為,造成不法侵害人傷亡的,不屬於防衛過當,不負刑事責任』法官宣佈著,我看著黃麗君,她顯得很激動。
有殺人動機的王發才反被殺,黃麗君隻是正當防衛,無罪釋放了。
6 告別,重獲自由
『謝謝你』被判無罪後的第一個星期,她來找我,臉上滿是輕鬆。
『所以……』我沒說完,她立馬打斷了我。
『你先聽聽我的故事』說完,她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我三十歲時喪夫,沒能為前夫留下孩子。
我可憐她母親,我的前婆婆孤身一人,還想著照顧她,給她養老』
她情緒激動起來:『誰能想到她轉頭就把我賣了!三萬塊,就賣給了王發才。
她把我鎖在家裡,王發才硬要了我,我發現我懷孕了,沒辦法,我隻能嫁給他』
『嫁給他之後,每天都在受折磨』說著,她扯上衣袖給我看,滿臂的傷痕。
『沒辦法啊,我還有個女兒,他也不同意離婚,我沒辦法,我真的沒辦法』說著她哭了起來,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看著哭泣的她,還是張口問:『為什麼選我?』
她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相比起其他人,你最年輕,也許會有勇氣』
所以,就因為這個,就把我卷了進來嗎?我有些微怒,但我似乎也沒吃什麼虧。
我意識到我們也許是互相窺探的關系,這讓我憤怒的同時,有些興奮。
黃麗君突然笑了:『現在我自由了,你也是』
說完,她開始脫衣服,像每個深夜裡那樣坦然。
第二天一早,我摸了摸床邊,黃麗君悄然離開了,我終於得到了無數次在夢裡的那個身體,但依舊空落落的。
我抽了根煙,看著對面封死的窗,我知道黃麗君早已遠去,她自由了,我也是。
作者:條子